“我……这是在哪儿?”少女看看四周,雾蒙蒙的一片,仿佛自己是这个空间里唯一一个生命体。“是在梦里吧。”少女好像已经习惯这些稀奇古怪的场景了。
“又是那个梦。”少女隐隐约约想起了那个梦境,心底的悲凉竟一下子蔓延开来。
“夕若。”少女听到了叫声,可是那声音好远,渺茫得好像是从空中传来一般,找不到来源。她突然就想起来,那天清晨,慕容梓英这么叫她。他说:“夕若。”
“……梓英。”少女忽然歉疚起来,好像是双倍的歉疚。“对不起,我总是……梓英?”少女讶异起来。自己何时叫过他的名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定有。
“慕容梓英,你快给我滚出去。”好像是这样的吧。可是,这又是什么时候?只是一瞬间,思绪从四面八方涌来,纠缠成结。断断续续的碎片连成了一条线,得意的,低靡的,高兴的,落寞的,全是他的身影。
但又只是一瞬,他的身影消散成空气,再寻不见。少女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想他。想见他,很想见他。于是,一切的一切都在瞬间坍塌,最后只剩下一个清灵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谁?”少女也问起自己。“我是慕雪……”但这样的回答并没有得到回应,倔强的小女孩,病房中的少年,神秘的妇人,不可思议的任务……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中。“不,不对。我是思慕雪,是时空守护者——思慕雪!”
而周身的迷雾仿佛被日光驱散一般,烟消云散。眼前是一半一半担忧一半欣喜的慕容梓英。
看着安然睁眼的思慕雪,慕容梓英突然有点不敢相信。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好像又变成了从前的思慕雪。他就那么望着她,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少爷。”思慕雪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慕容梓英,安心地笑起来。从来没发觉,有他在身边会是这么安心的事。
“你……叫我什么?”慕容梓英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慕容梓英居然也会有这种反应的时候,思慕雪暗笑起来。“少爷,你怎么了?”
“慕雪?!你是慕雪?你真的是我的慕雪?”慕容梓英的神情由担忧转为惊讶,又从惊讶转为欣喜,最后是带着点委屈的深情。
“我本来就是慕雪啊,思慕雪。”思慕雪有意忽略了最后一句中的“我的”,她试着坐起来,但马上感觉到了背部传来的疼痛。“哎……”思慕雪不由得皱了皱眉。
“慕雪。”慕容梓英将思慕雪搂进怀里,再没出声。思慕雪没有推开她,因为她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鼻音。
“少爷,怎么了?”虽然这么问,但思慕雪却没指望他回答。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感受。“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真的。”
“……我真的好害怕,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慕容梓英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现在还被最深的恐惧包围着,“怕你就这么离开了,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而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少爷,不是这样的,你不明白的。我能带来的,就只有灾难而已。”思慕雪突然心里一紧,她说的话在梦中出现过。
“就算是灾难,我也还有你。”慕容梓英低低地说。
梦里的对话。思慕雪慌乱起来,不由得抓紧了慕容梓英的衣袖。“不,你不能选择灾难。”
“娘临死前说了一句话,她说‘英儿,娘希望英儿将来可以保护……’,可是这句话娘没说完。我一直猜不出剩下的半句话是什么,直到遇见你。”
“少爷……”
“娘一定是想说希望我将来可以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人。慕雪,除了你,我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慕容梓英缓缓放开思慕雪,定定地望着她,“所以,不要再离开我了,真的。”思慕雪似乎坠进了那略带悲伤的深情眼眸中,视线移不开,心里乱如麻。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湘琴的声音。“老夫人,你也别太担心了,有慕容家的先祖保佑,郡主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但愿如此。”听见老夫人正往这边来,思慕雪倒吸了一口气,忙要推开慕容梓英。但慕容梓英却霸道又温柔地搂住她,不肯放开。
“少爷,会被看见的。”果然要叫老夫人“奶奶”还是很奇怪,思慕雪略过了称呼。
“怕什么,有我呢。”看样子慕容梓英是故意要让别人看见了。思慕雪也没办法挪开,索性装成虚弱的样子靠进慕容梓英怀里,把头枕在他肩上,三分忐忑七分安心地等着老夫人的到来。
“英儿。”老夫人刚踏进房门就唤道。然后她就看见了慕容梓英怀里的醒了的思慕雪,“慕雪,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老夫人很自然地略掉了搂着思慕雪的慕容梓英,坐到了床沿边。“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奶奶,”思慕雪半闭着眼,小心地喘着气,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我已经没事了。这些天让您担心了,我真是不孝……咳咳……”思慕雪一口气没顺下来,咳了起来。
“小心。”慕容梓英轻轻地拍她的背,满脸的疼惜。这个,老夫人大概没办法忽略,有些不悦地看了慕容梓英一眼,但慕容梓英却装成没看见,待思慕雪停止咳嗽后又扶她躺下,细心地掖好被子。“你刚刚才醒,别太累了,好好休息。”他旁若无人地柔声说到,看得一旁的湘琴差点笑场。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而老夫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诶,芍儿姑娘呢?说起来还要感谢她救了郡主呢。”见气氛不对,湘琴连忙想办法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芍儿?她来过?”思慕雪心里一惊,然后又是一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还会结识这么好的朋友,如果没有她,自己真的熬不到现在。
“嗯。可是她说有要事在身,刚刚已经走了。”慕容梓英淡淡地说。
“是啊,这回可多亏了芍儿姑娘你才能得救,真的要好好感谢她才是,可惜……”老夫人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有一些疑惑的神色,“只是慕雪啊,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位芍儿姑娘?怎么从来没和奶奶提起过呢?”
“哦,芍儿她一直住在山谷里,我跌落山崖就是被她所救。”思慕雪的大脑又快速地转动起来,“只是芍儿生性喜欢清静,便不让我把这事说出去,既是答应了她,我便不好多提。还请奶奶原谅。”呵呵,说谎的能力一点也没退化。
“原来是这样。”老夫人点头,看样子是糊弄过去了。“慕雪,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嗯。谢谢奶奶。”思慕雪顺从地点点头。
“什么都不要想,先睡一觉,看看有没有好点。”即使是在老夫人意为让他出去的目光注视下,慕容梓英还不忘拢了拢思慕雪散开的发丝。
“老夫人,我扶您。”湘琴忙在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之间过来扶她出去,临走还悄悄回过头看了思慕雪,思慕雪佯装闭眼。
要什么都不想事不可能的了,思绪很快就开始泛滥。从湘琴开始,一切都变得那么不合理。她没说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因为在那之前,她要找出一种合情合理的解释,解释这看似不合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