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灼热的烟头在霓虹幻彩的投射中忽明忽暗,林子健又“吧嗒吧嗒”深邃地狠狠吸了几口,幽幽地吐了一个淡蓝色的烟圈,青幽的烟雾向上盘旋着、盘旋着……越来越淡。挥手一弹,林子健将烟蒂抛向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燃尽它最后一丝烟草的芳香。林子健喜欢在黑夜里看着香烟静静地燃烧,看着那红火的烟头在黑暗中闪烁,就如同夜航中的灯塔,让人能够找到一丝不迷惘的希望。林子健拿起桌上的一支啤酒,抿了抿,目光环视周围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浑浑噩噩的酒吧里人声鼎沸,闪烁的灯光,嘈杂的声响,众多的红男绿女正在忘情地舞蹈。酒精的催化,香烟的熏烤,炙热的气息使林子健发烫的身体持续在燃烧,迷乱中的女人看上去那么妖艳,而男人却洋溢着躁动,好像都迫不及待地期待趁着在黑色的夜幕中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临近林子健的吧台边坐着一位涂着殷红腮底,描着枣红色唇线,勾着金粉迷彩眼影的女人,一副浓墨重彩的妆容映衬得漂亮的小脸粉嫩粉嫩,如娇脆欲滴的花蕾,水滴滴的,随时准备好含苞待放。林子健的眼光顺着女人的曲线往下滑落着,贴身的低腰性感热裤,单薄丝滑的吊带小背心,包裹着凹凸有形的身材,围着一根轻佻嫣红的纱巾,随时可能被风一拽就要顺着那光嫩细致的皮肤滑落下来。女人用她那涂着红油的修长手指妖娆地夹起一支香烟,悠然地将烟圈吞进去再吐出来。林子健打量着靠他这么近的女人,轻轻地呼吸一口浑浊的空气,隐约能够从气息中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芳香。一股热浪从林子健最远端的脚趾开始发散,急速地一直顺着血液扩散,从动脉流入毛细血管直至渗透每一寸皮肤,还止不住的向外乱窜,他已经能够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用力跳动“砰砰”作响的声音。感觉有点飘飘然,林子健的魂儿已经飞出躯壳,身体慢慢地探了过去,一点点挪动着脚步,向那女人缓慢地靠近,野性的冲动让他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头发情的狮子。
“小姐,能请你喝一杯吗?”林子健还未说出口,就觉得小姐这词儿特俗套。思索半天,决定再换个词儿。“美女,今晚一个人吗?”还是觉得不妥,万一“嗖”地蹿出两个人高马大,肌肉发达,胡须拉茬,满身刺青的壮男怎么办?没吃着羊肉倒惹来一身骚。正还埋头苦想着,林子健的步伐却已不知不觉慢慢地靠近了那等待猎物的女人,女人诧异地望着林子健,不知道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他到底想要表白些什么?就像在厕所里,看到老男人对着小便池发呆一样,那样憋急。
此时,林子健头“哄”的一声,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妞,寒冬腊月的穿这么少,冷不?”
那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着实给蒙住了,好一会儿才横眉竖眼地瞥了一眼林子健,那瓜子脸上的五官全都揪集在一块儿了,“你丫神经病呀!”。
林子健嬉皮笑脸地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说:“我给你讲笑话吧!闲着也是无聊!”
“你还会讲笑话?”女人蔑视地看了一眼林子健。
“话说从前有一个土豆在河边散步,迎面走来一个地瓜,一脚把土豆踹进了河里。”
“恩,然后呢?”
“完了!”林子健摊了摊手。
“这就完了?”女人有点发懵。
“你觉得好笑不?”林子健问道。
“……”女人无语,估计后背有点发凉。
林子健又接着讲:“从前有个男人向一个女人求婚,买了颗大大的钻戒,就在求婚当天,女人却投河自杀,男人二话没说跳进河里捞女人,你猜结果捞起来什么?”
“不知道?什么?钻戒?女人的尸体?”女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就是刚才被地瓜踹进河里的土豆。”林子健大笑。
女人眯着眼冲着林子健笑,笑得有点惺惺作态:“真好笑,你太有才了,我就喜欢你这一点!”
林子健一听精神倍儿棒,满脸堆笑地问道:“哪一点?”
“你给老子滚远点……”说完,白眼一翻,留下独自发愣的林子健,转身奔别处去了。
这句话,就像大热天里的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让林子健燃烧的身体顿时退热。没了兴趣,林子健走出闹哄哄的酒吧,漫步熙熙攘攘的阳朔西街,条石镶砌的路面被穿梭行人的脚步磨得色泽滑润,空气中弥散着烤香芋的味道,游人叽叽喳喳和商贩讨价还价着旅游商品,老外叽里呱啦的chinglise和商贩蹩脚的中文显得是那么的相得益彰。突然人群中闹哄哄,纷纷抬头,林子健也随着大家抬头仰望星空,原来晴朗的夜空中,满月的四周环绕着一个硕大的月晕,是那么美,那么的恬静。五彩斑斓的月晕,让林子健欣赏得如痴如醉,月晕了,他也醉了。
……
从小到大,林子健似乎一直都受到幸运女神的青睐,没有太多的坎坷与挫折。大学里学的艺术设计,毕业后林子健进了一家设计公司。一成不变的生活慢慢地让他厌倦这种平淡,他喜欢闲暇时开着车到处乱窜,或者无聊时约上几个背包客一起暴走。林子健很享受那些行走的日子,可以去很多地方,认识很多朋友,经历很多事情,这些人或事也许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也许就会成为不能磨灭的回忆。
回想今天,是林子健来到桂林阳朔的第三天,早听说过这城市的山水之美,“百里漓江,百里画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千峦百岱,岚雾缭绕。
……
晕散了,醉也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