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片太平盛世的模样,林子健却哪儿都没去,自个儿窝在家里,对着电脑惨白的荧屏发呆。突然门铃响了,是做清洁的阿姨来了,因为懒得收拾房子,又怕老妈来抽查,被她无尽絮叨所烦恼,图个省事,林子健请了个阿姨来做清洁。这阿姨真够勤劳的,过了大年初一就上班了,林子健猜想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谁也不愿意在阖家欢聚的时候,跑到别人家里凑热闹。不过林子健想来也算做了件好事,解决了一个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做清洁的阿姨一周来一次,嘴巴特别的甜,小兄弟小兄弟喊得林子健倍感亲切。林子健随便收拾了一包不穿的衣服,送给她儿子。其实林子健压根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儿子。但总得给他的旧衣服找个归属,收拾以后才发现,好几件都是买来后从没有穿过,就塞柜子里了。林子健总觉得,男人应该有必要把自己收拾干净,现在不流行邋。衣着光鲜,在当今社会毕竟不是坏事。突然电脑里出来了咳嗽声,是qq企鹅上线的声音。那欢快跳动着的企鹅就是祥福。
“走,陪我逛街!今天商场打折。”重庆的商场到年底真是无敌,买100送100,还搭8级大礼。解放碑甚至有些商场打出广告,号称营业至凌晨,吓死个人。林子健从不喜欢凑热闹的,对于祥福的邀请,林子健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算了,让我逛街还不如窝在家里发呆。”林子健回复道。
“出来吧!现在我们见面能见一面算一面了,等段时间你就见不着我了!”祥福的话听得让林子健胆寒。
“什么事这么严重?”林子健问道。
“出来告诉你!”祥福回道。
“出去晒晒太阳也好。”林子健想到。于是给做清洁的阿姨交代了一句,收拾了一番就出门去了。祥福要逛的地方正是最要命的解放碑卖场。排队吃饭花了一个小时,排队交钱花了一个小时,排队领赠品又花了一个小时,林子健帮忙排队的时候,祥福和华天继续采购,祥福兴高采烈地买了一大堆打折的衣服,表情特别地兴奋。挤在老长老长的队伍里,林子健想要是认识个商场的小经理,是不是就不用排队了,这年头不是啥都兴讲个关系吗?
“一晚上都在排队。”林子健跟祥福发牢骚,“有钱人根本不会来赶这个挤,重庆话叫‘捡泡菜’,一向都是平民百姓热衷的事业。”林子健突然看见排在他前面的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中年女人,狠狠地白了林子健一眼,林子健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这个时候,远远看见了最不可能在这种场合遇见的人,芸子。因为富人不会参加这种打折的盛会,她喜欢在人最少的商场买东西,而且一买也是一大堆。芸子去香港买衣服,试一件就会告诉小姐,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给我包上。这就是所谓“差距”一词的真正含义,在当今社会,在金钱的层次里,它是这么的突现。林子健大声叫着:“芸子!”但是很快他的尖叫声就被喧嚣的卖场的叫喊声所淹没,倒是惹得一起排队的人给他投来狐疑的阳光。
“我看见芸子了。”林子健说。
“哪儿?”祥福问道。
结果,林子健顺着刚才的方向已经找不到芸子了。
“或许是她吧!她这段时间,不仅托人找jack,而且自己也像疯了一样到处找,整个假期人感觉飘飘然的。像她这么心高气傲的,可能真只有找到jack,才能顺了那口气。”祥福说道。
听到这,林子健心里很揪结。作为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规劝,于是买了瓶chanel的香水,作为新年礼物准备送给芸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谢芸子上次帮他把车从交警队提出来了,以及聊以慰藉这段时间缺乏对芸子的关心,遗憾的是chanel从不打折。原本也想送一瓶给柳晓菡,可觉得chanel跟她不搭调,并且这么唐突地送一瓶香水给她,好像有点居心叵测的味道。最后还是选了可爱的帽子和围巾送她,打折的。
终于逛完了街,林子健累得不行,于是和祥福、华天三人找了环境不错的日本料理坐下。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小桥流水。庭院楼阁的日式田园风格,暖黄的灯光照射下来,屋子里弥漫着温馨。一张小桌,三个人盘蜷围坐在蒲垫上,看着一位身着和服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掺着茶。
“真没搞懂,日本人为什么喜欢盘腿吃饭,菜还一小碟一小碟的。这样吃饭不是影响发挥吗?”林子健对日本菜不是特中意,好像怎么吃都觉得饿似的。
“土老帽,你就不懂了呗!日本料理多贵呀,所以让你少吃点。这样吃了料理还不贵,请客的人多有面子。”祥福说道。
华天正抿着茶,听到祥福乱七八糟的解释,“扑哧”含在嘴里的茶差点儿喷了出来。
“对了,你网上给我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呀?”林子健突然想起了今天出来的主题。
“呵呵!”祥福傻笑了一声,继而看了看华天。华天浅浅的笑了笑,林子健发现他居然还有俩小酒窝。可惜了,真觉得华天这辈子是投错了胎,比女人还女人,比东方不败还东方不败。
华天微笑着说道:“祥福申请了去荷兰读书,已经收到了通知书了。”
“啊!咋又是这么突然的一件事情?”林子健说道,“意味着你又要离我们远去,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有可能就不回来了!”祥福说道。
“那他呢?”林子健冲着华天努努嘴。
“他早就在那边申请了学校,迟迟没有过去是一直在等我。”祥福说道。
“你们都走了呀!太没趣了吧!不过也好,这也是你们俩多年的向往呀。”林子健知道了他俩要走了,心中觉得空落落的,有种花自凋零水自流的忧伤。
林子健端起一杯清酒,放在嘴巴抿了抿,不太喜欢那味儿。是香还是涩,尝不出来。就像生活,是个啥样,也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