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n。rentrezvous(嗯,你们进来)”
忽然问询室的警察朝我和晓璇比划着,表情严肃。这号称世界上最快速,最美丽的语言,此刻竟那么阴柔,那么让人恐惧。警察将材料整理出来,一声不响翻阅着,小小的问询室满是“沙沙”的书卷声和轻微的咳嗽声。忽然他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双手放在电脑键盘上,用两根食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击,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votrenom(你的名字)”?
“shan。bai。”
警察熟练地按下sb两个字母:“ditemoimentils'estpassé(告诉我怎么发生的)”。
“voulezvousqu'ellevousditeca(您要不要她说)”?我手指着徐晓璇。
“monsieur。c’estvous。quiaétéjetéparlaboitedecoca。etaprèsc’estvous。quiafrappélegens。paselle。c'estvotreobligation。vousdevezm'enexpliquersérieusementetclairement。pris(先生,是您被可乐罐砸到,随后是您打了对方,不是她。这是您的义务。您要严肃而清晰地跟我解释,明白)”?警察道。
“lenoir,ilyauntatouagemelesoleilsursonarrière。ilcourtetilm’ajeté,etj’aifrappé。mais……(黑人,他手背上有个太阳纹身,他跑,他丢,我打,但是……)”
“vousconnaissezpasleverb(您不会用动词吗)?”
“bon……lesoir。c’esttropnoir。moi。faitlelivraison(那天,很黑,我,送外卖)”
“vousconnaissezpasl’indicatifimparfait?(您不会用法语的过去未完成时态吗?)”
天呐!
什么狗屁法语,描述那样一件事情还tmd得用“过去未完成式”,这要怎么个说法?我额头的汗咕噜噜滑下来,朝晓璇瞄了眼:“不然叫你哥过来?”
晓璇捶了我一拳:“警察是问你,又不是问我哥。你看你!还留学生,连法语都不过关!还给我们店带来这么多麻烦,我哥来了也被你气死!以前我哥可是隔三差五来警察局。”
“哦?”
“那些黑鬼以为中国人都很有钱。他们到店里要保护费、给车胎放气、抢我们的外卖员。什么事都干。警察也只随便抓了几个,谁知道后来怎样?这里种族歧视很严重的!在法国,对我们中国人,他们骨子里都有排斥的。不然我们的案件为什么拖那么久”徐晓璇耸耸肩膀,轻声道:“其实呢,这次事情,我哥就想联系一下大使馆,申请游。行。指望不上这些警察。你可别看我哥那么古灵精怪,他可是超级爱国的!”
“游。行?”
“是呀,你得适应一下法国的生活节奏。这里,动不动就游。行!”徐晓璇笑了笑。
正在这时,一旁的警察猛敲起了桌子:“monsieuretmademoiselle,neparlezpaslechinois。etrestezcilencieuxs’ilvousplait。merci(先生,女士,请不要说中文,并且保持安静,谢谢!)”随后,朝我一字一句道:“bon;vouscontinuezmevousvoulez。etprendletemps’ilvousplait,merci(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方式继续,慢慢来,谢谢!)”
等到讲完整个过程,我们从警察局里出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
古老而安静的街道,墨色的鹅软石覆盖着太阳投下的树荫。正午的太阳孤零零挂在天空里,天气难得如此放晴。
一辆油光可鉴的银白色奔驰车从不远处静悄悄驶来。汽车在墨色成片的树荫下拐了一个大弯,轮胎停靠在了路牙子上。
全景天窗,优雅的线条,三叉标志简约精致。
奔驰的窗户无声息地降下,露出徐总的三角眼:“上来”。
徐总并没有看我,脸却变得有些乌青,却一个劲地打着电话:“什么?还是没有消息?就找一个卡洛斯,从去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你们吃屎的吗?”
电话那头一喘一息连珠炮似的声音清晰可闻。
徐总忽然恼羞成怒地骂道:“他妈的……你再唧唧歪歪,就给我滚!别他妈整天给我扯这些……”
徐总嘴里絮絮叨叨,忽然按起了喇叭,接连好几下:“你说这些穷鬼,爱走不走的,什么破国家的什么破路搞这么多破灯!要是我在国内开保时捷的时候,早就撞过去了”
他吼完,沉默了片刻,猛然回头,锋利的目光是如此凶狠无情,像个高速旋转着的切割机,要将人硬生生切成两半:“你就暂时先不要来我餐厅上班了。”
“对……对不起……徐总……”
“一年前那次打架,知道不知道警察后来怎么处理?”
“不知道……您是想说……”我咽了口唾沫:“昨天,我真不是故意惹黑人的。”
“怕啥呢?神经病……”徐总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去年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搞定,实在让人很无法忍受。”
我点点头。
“法国是什么样的社会,你要搞清楚,不要什么都不清楚,不明不白的就到这个社会上来混,知道吗?”
“谢谢徐总。”我将身体往前靠:“您说的那件事……后来呢?”
“后来?那个卡洛斯找不到,能咋办?凉拌咯。这不是我说的,是警察说的。结果还不是我挑起了所有的东西。真可怜我那个小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后来还是我找通关系,找你们的淑君老师老师,向政府申请游。行。”徐总说完,又转过头:“去年的那次游。行,是史上最大的一次,你当时在国内,应该听过吧?”
我点点头。
那次游。行,场面虽然宏大,却以失败告终。游。行的队伍听说也被黑人给砸了。直到几十分钟后,警察才跟散步似地赶来。然而,警察不是第一时间抓捕暴徒,而是忙着驱散中国的游。行队伍。暴徒们就此机会做鸟兽散。警察还向游。行队伍放了催泪弹,并且扣押了许多中国人,最后,在大使馆的交涉下,才陆续放人。
游。行是屌丝的,结果是悲惨的,口号是吼叫的,内容是没有的。
一旁的徐总又狠狠地拍了拍方向盘:“这帮法国警察,没一个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