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在张蕊的悉心照料下,萧飞的双眼,竟已恢复了不少,现在可以看清人的影子,还看不清人的脸。
只是,每天夜里,萧飞都要在满眼洁白的梦里苦苦挣扎,在梦中,他会经历一些从未有过的体验,这些梦,一幕一幕的,就像一些电影片段,为萧飞揭示着五维空间的过去,现在与将来;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梦见那些四散奔逃的五维的人们,那些人好像看见他了,就拼命追逐着他,拉扯着他,想寻求他的帮助。
这些梦困扰着萧飞,使他彻夜不得安宁,让他精神几近崩溃,他潜意识里一直都想逃避,在夜里,他逃避五维的梦,想挣脱那些人的拉扯,清醒时,他巴不得从来就没有过这一段经历。
就在一个宁静的早晨,张蕊来到萧飞的房间,是该涂抹药膏的时候了,可萧飞还没有醒来。这个可怜的人,在梦里挣扎了一夜,直到天亮了,困极了,他才沉沉地睡去。
张蕊不想吵醒他,搬个小凳坐在床前,望着这个素味平生的青年,在五维空间失落的时候,在五维的人们被四处追杀的时候,竟能出手相助,自己还曾经错怪过他。现在,他就躺在这里,承受着身心的折磨,一时间,张蕊心生怜悯,掏出药膏,细心地为萧飞涂抹着。
才涂了一会儿,萧飞的胸部在激烈地起伏着,他又在做梦了!张蕊停下手来,长叹一声,将药膏放在床头的小柜上,伸出手去,放在萧飞的额头上,想安抚下他的情绪。
萧飞一把抓住张蕊的手,就像抓住那些梦里的人们的手一样,将它使劲地扔了出去,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走开!走开!快走开!”
紧跟着,萧飞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张蕊大声地咆哮着:“走吧!你们快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了!”
说着,摘下胸前的项链,连接驳器一起,向张蕊的身上扔去。张蕊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所措。
萧飞再一挥手,将床头的那一瓶药膏也打落在地上,溅得到处都是。张蕊只好长叹了一声,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项链和接驳器,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萧飞也是一怔,他分不清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还在梦里,反正,他也是被他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
萧飞连忙站起来,就往门口冲去,想截住张蕊,可一到门边,才发现没穿衣服。
等萧飞穿好衣服,开了门,一口气冲了出去,张蕊已经走远了。
后来的几天,萧飞一直在寻找张蕊,可一直不见她的踪影,就好像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样。
上校面对墙壁,背对着书桌,静静地站在从货柜车里隔出来的小房间里,只见他沉默了良久,缓缓转过身来,一屁股坐在书桌前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战,又是全军覆没,也就预示着他中国之行的彻底失败,因为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国家,接替他的人已经正在往这里赶来。
他是知道组织对付失败者的办法的,要是运气好的话,可以得到一点养老金,然后就此隐退,但更多的人,都是落得一个‘精神毁灭’的下场,那就是人还活着,可思维已经被剥夺,就像是植物人一样。
在这之前,他也曾奉组织之命,对付过其他的失败者。想不到今天,就轮到他自己了。
上校走出小房间,对车厢里的其他人挥了挥手,等人们都离开了车厢,关好门之后,上校蹲下身,将右手按在小房间墙角里,一个小保险柜的掌纹识别屏上,左手则敲打着保险柜上的键盘。
敲完后,保险柜的门就弹了出来,上校从柜子里取出他们抢来的装有五维碎片的项链和接驳器,放在小房间里的书桌上。他就要走了,他想在临走之前,再看一眼他们为之辛苦了大半个月的五维的碎片。
上校坐在书桌前面,摆弄着装有碎片的项链,他也曾想过,临走之时何不将这碎片掉个包呢?镶嵌在项链上的小石块,看起来是如此的普通,随便找个做项链的人马上就可以换了。这样的话,要是组织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自己手里也有一个筹码啊!
可是,不知道组织对这碎片的了解有多深,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检测碎片的仪器,要是他们将仪器也带了来,那可是弄巧成拙了。
不过,自己多少得弄一点东西握在手里,好在将来作为与组织讨价还价的筹码。不然的话,要是那些人来个翻脸不认人,以行动失败为借口,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那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知道,在他们的国家,这些人可是只手遮天的。
上校一边想着,一边将碎片和接驳器收到抽屉里,然后按了下桌上的一个按钮,不一会儿,一个大汉开了门,走了进来。
上校对他说:“你去将五维的俘虏带到这里,我要亲自审问。”
大汉应了一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大汉带着人用叉车将一个高一米五左右,宽几十公分的大铁箱子吊到货柜车里,铁箱子的下部装有轮子,大汉轻轻一使劲,铁箱就被推到了货柜车中部较为宽敞的地方。随着铁箱子被送来的,还有一小箱审问工具。
上校将大汉赶出车外,来到铁箱的前面,只见这铁箱三面是厚实的钢板,一面就像卷帘门,只是这‘卷帘门’却是生铁铸就,上校用手去推,竟然纹丝不动。
上校拨动铁箱上面的机关,这‘卷帘门’就哗哗哗哗地向铁箱的底部缩了回去,这铁箱的一整面就敞开了。
只见铁箱里端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的四肢和身体被一些锁链固定在一把铁椅子上,一条腿好像是瘸的,上面还扎着厚厚的绷带。
也许是上校开门的声音惊动了他,将他从睡梦里吵醒,铁箱外的光线照得他睁不开眼,他又想看清铁箱外面的人,只好眯缝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