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有些失望。
他东张西望，想别的办法。
这时他看到了挂在另外一处的牛角，那牛角挂绳长一些，他取得到。他几乎不费力就取了下来。他知道那里面装的是火药，是用来打老火枪的，他原来看到老阿达弄过。老阿达每次扛着老火枪出去之前都要打开那牛角的小盖子，把黑火药往枪管里装，然后再装入铁沙子。他还知道黑火药能够点燃，那次老阿达装漏了一些在桌子上，用火一点就燃了，老阿达是要试一下火药的效果。
也就是那一次出去，老阿达抬回来了一只野羊。
他学着老阿达的样子，把火药倒出一点点来，打了火链点燃，看到了亮光和一阵烟雾在一瞬间腾空而起，他和妹妹都高兴极了。
他们都觉得这东西很好玩。
他又倒了一些出来，他发现床头有一个细长的土陶罐，他把火药往里面倒，然后从那个和牛角拴在一起的小布袋里抓了一些铁沙子装进去。
他叫妹妹把陶罐稳住，自己打了火链去点。他和妹妹都觉得，点燃了肯定比刚才的好看。
火链产生的火花毫不费力地点燃了火草。这火苗经过他的手从容不迫地进入了那只陶罐。他们都勾着头盯住陶罐，等待着出现更大的火光，等待奇迹的发生。
就在火苗进入陶罐的一瞬间，奇迹果然发生了。
照片十五―1：没有人出进的时候，横板房是那么的孤独。）
十五
这绝对不是兄妹两人所要的那种奇迹。
在一声巨大的响动中，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铁沙子，那陶罐的碎片便飞射了出来，他和妹妹都被击中了。
妹妹的头出现了一个大洞，鲜血涌了出来，在火药味里流淌，像一朵花大红大紫地盛开。他看着花开，他想去抚摸，想去抱住，他在使用他的力气，但他发现自己的力气在急剧减少。他过不去了。他觉得妹妹离他是那么的遥远，就像远在天边的一片云霞。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热流在往地上淌，那是鲜血，和妹妹一样的鲜血，但是这鲜血是否也开成大红大紫的花朵，已经不太清楚了。
他感觉到了胸口在一阵麻木后有些痛。
有一块陶罐的碎片，就像一把刀子，锋利无比地划裂了他的肌肤，割开他的肉，把他原来很完整的心切成了两半。
血应该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但他无法阻止那源源不断的流淌。他感觉到这时候心很懒，活动的速度在一点点放慢，就像平常阿达阿妈叫他做事情时，他总是很懒惰地应付那样。
他看到的那朵花开在地上，地凸凹不平，还有些潮湿，妹妹的身体倾斜下去，吻到了那朵花。妹妹沉醉的样子，眼睛渐渐闭上，至于脸上有无微笑他没有在意。
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了。
他想过去，和妹妹在一起，于是用他生命里仅有的一点力气朝向妹妹。他很自然地斜靠去，他很疲倦，心更加麻木，快不动了，真的好懒。他要让心动起来，可是心懒洋洋地睡去了。这时，他的眼睛也要闭上了，在闭上眼睛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早晨，朝阳很温暖、灿烂，在朝阳里有着无数的花环在晃动，真好看！花环一环又一环地向着这古老的小屋飘来，逐渐覆盖他和妹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