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十余面妖幡只一绞,便如烈日融雪,一时全销。妖法被破个干干净净。
那颗红珠失了束缚,一下子钻入了罗权的气海穴中,一股暖洋洋熏人欲醉的
气息顷刻间蔓延到了全身,罗权的神智变得无比清爽起来,气息也变得愈加浑厚,
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奇花异果一般。他这才发现自己仍是赤身露体,忙将衣
服取过来穿好,这才省起身下那少女,看她娇弱的玉体上满是伤痕,柔柔弱弱的
像是弱不禁风神气,不禁迟疑起来,嗫嚅的道:“姑娘……妖法已破,妖道想必
伏诛,你能起身否?”
少女本来双眼怔怔的望着天,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罗权的话像是当头一棒,
她眼睛眨了两眨,抬起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猛然跳了起来,将身体紧紧
的蜷在角落,惊恐的望着罗权,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喊道:“罗师兄可在里面吗?师父叫你们穿戴整
齐,出来等待发落呢!”
罗权听这声音十分清朗,似乎是李英琼所发。他才想起,英琼在莽苍山拜师
荀兰因,并斩了鬼道人乔瘦滕,将那一群落难男女都放归回家这一段情节。那自
己面前这个少女,莫非是……
他解下自己的长袍,披在她的身上。长叹一声道:“姑娘,我是峨嵋门下弟
子罗权,方才被妖法所迷,所作所为,实非出于本意。如今妖道已经伏诛,我师
门尊长都在外面,你我一起出去,等长辈们发落如何?”
少女妙目中泪珠盈盈,好半晌才“嗯”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她年纪虽算
不上甚大,但身材却已完全长成,长袍本来宽大,行动间露出洁白的玉腿,罗权
想起方才的风致,心神又是一荡。
他虚扶着少女,走出门,来到外面一个广大石室当中,果然见到妙一夫人站
在那里,边上还有一个矮老头,是嵩山二老中的朱梅。英琼背插着宝剑,穿着一
(bsp;身劲装,英气勃勃的站在那里。罗权想起就是有英琼的遇合在前,才想到莽苍山
寻一番奇遇,没想到生出这许多事端,当真世事无常。不禁心头苦笑,一声长叹。
石室中还有不少赤身男女,都由英琼新收的猩猩寻来衣物,让他们穿戴整齐。
正等候发落,罗权长呼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站在荀兰因身前,直挺挺的跪了下
去,“弟子行迹不慎,被妖人所擒,又被妖法迷住,做下许多错事,不敢隐瞒,
特来听候师父发落。”
荀兰因叹了口气,“你为妖人所擒,虽是你道力未曾精修之故,但行事莽撞,
未必无因,当需反省自身。好在朱道友并非外人,不致让人看了笑话。朱道友你
看此子当如何发落?”
朱梅本来只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气,见妙一夫人征询,便正色答道:“齐真
人执掌峨嵋,清规谨严,在下不敢置喙。”
荀兰因叹道:“我峨嵋弟子,向来持戒精严,门下从无败类。你此次虽然是
无心之失,但仍有错,需得反省。便去东海风雷洞,面壁百年。每日子午两时,
需受风雷震体之苦,磨炼你的身心去吧。”
罗权恭敬的应了,起身与英琼站在一起,在后侍立。他本来不是十分尊师重
道的人物,但妙一夫人对他十分慈爱,让他居然有前世的慈母之感。这时看她眼
中流露出的沉痛神气,让他感同身受。即使现在让他去闯刀山火海,他也毫不犹
豫的去了。
那少女这时仍泪光盈盈的站在身前,荀兰因看了她片刻,叹了口气,“这位
姑娘,你本来身具仙骨,纵然亏了真阴,根基还厚。但你被妖法所迷,与小徒…
…”踌躇了一下,“元贞已失,我赐你两粒丹药,补益元气。我想尔等虽被妖法
所迷,一半也是前缘,莫若尔等就在此地分别自行择配,成为夫妇。那近的便在
下山以后,各自问路回家;那远的就由我同这位朱道友,分别送还各人故乡。你
等以为如何?”
那少女只是哀哀的哭泣,这时朱梅不耐烦听这些男女哭声惨状,早又带了猩
猩二次往后面石室中去了。荀兰因便将这些男女分做两队,看受害深浅,互相择
配。待配了十一对之后,便只剩下那少女和另一个男子。
那少女起初看众人在妙一夫人指挥下成双配对,看得呆了。及至见众人配成
夫妻,室中还剩一个男的,恐怕不免落到自己头上,急忙从地上挣扎起来,跑向
妙一夫人身前跪下。
哀声哭诉道:“难女裘芷仙,原是川中书香后裔。前随兄嫂往亲戚家中拜寿,
行至中途,被一阵狂风刮到此地。当时看见一个相貌凶恶的妖道,要行非礼。难
女不肯受污,一头在石壁上撞去,欲待寻一自尽。被那妖道用手一指,难女竟自
失了知觉。有时苏醒,也不过是一弹指间的工夫,求死不得。今日幸蒙大仙搭救,
醒来才知妖道已伏天诛。本应该遵从大仙之命,择配还乡,无奈弟子早年已由父
母作主许了婆家。难女已然失身,何颜回见乡里兄嫂?除掉在此间寻死外,别无
办法。不过难女兄嫂素来钟爱,难女死后,意欲恳求大仙将难女尸骨埋葬,以免
葬身虎狼之口。再求大仙派人与兄嫂送一口信,说明遭难经过,以免兄嫂朝夕悬
念。今生不报大仙大恩,还当期诸来世。”说时泪珠盈盈,十分令人哀怜,感动
得旁观那些男女,也都偷偷饮泪吞声不止。
罗权心头一震,“她果然是裘芷仙!那个书中最是温柔娇弱,但命运却最为
不幸的女子。峨嵋门下弟子,都是得天独厚,天赋异禀,只有她命运多舛,被妖
人所污之后,虽然能入峨嵋,毕竟失了先机,无论道术和法宝,都不如后进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