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挺难受:“对不住你们,本来这些应该请你们吃的……”
“拜托!别在那儿唧唧歪歪了!”大吉普说,“我受不了了,若惜快来救命呀!你家这炉子我可玩不来,快呛死我了。”
我和苹果捂着肚子笑歪了:“哪有把整张脸都填到灶里去吹火的……哈哈……”
(bsp;我抓了把麦秸秆子引火往灶里一填,拿把小摇扇一扇,火就着了。
“看看,你家这锅,十个人吃饭都够用的。”苹果围着铁锅直转圈,啧啧地撇嘴。
他俩人在唧唧喳喳,我无心掺和,现在想的是:今儿夜里,我要去后院会会那鬼……
心里默念,大吉普叫我的声音都没听到:“想什么呢,若惜?”
“啊?”回过神来,赶紧抓过油馍和炒面往大锅里汇,“锅热了,这火大,翻几下就可以出锅了。”
“香啊!”苹果伸手就要抓热了的油馍。
“烫!”我拍她的手背,“这么下锅,手不起泡才怪,去拿筷子。”
他俩嘿嘿笑着,拿了筷子和碗,并排站着等待开饭。
我倒挺像食堂的伙夫,拎着大铲子分配食物。
夜静时候,我一个人来到后院。鸦默雀静,似乎一如常态,但是真的风平浪静吗?我在那棵红枣树下站了很久,直到夜风把手脚酿得冰凉,仍未等到一个鬼魅。我对自己的判断失常有些懊恼,每次焦急时,我的预知能力似乎都枯竭了。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甩甩头,心无可丈量地寂寞起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大森林了,原来想念可以让人消沉且快意,就像连绵不断的山峦,只要有想念,生活就永远有盼头。
“原来你也知道思念的滋味……”
风中传来一句飘得很远的话,是个温柔的女声,中年声音,却很年轻。
我一时惊怔,什么人可以道出我的心事?
回头,身后没有人,只有风在呼啸。夜凉让人头脑清醒且哀伤,因为思念也有苦味。
“既然你也懂得思念的忧苦,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又是一声看不见出处的悲声。
这声音凄凉得让人寒怵,似乎说话的人舌尖都是苦恹恹的。
可是……
“你在哪儿?”我对天呼唤。
“你听得见我?”声音似乎是从枣树后面传出来的。我定睛一看,那树干竟然流出泪来……
枣树落泪?闻所未闻。
可是不!那不是泪!从树干上潺潺流出的液体渐渐变成了殷红……
第15节:不速之“客”(2)
我的牙齿咯咯作响,胆战心惊。我想跑,可脑子里的另一股意识命令我留下:“你是哪家的魂?”
“真奇怪了,我在这里盘踞了半年,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是个天生鬼眼的异人,与你搭识,也算是有缘吧!”我想极力地认清声音来自何处,可是风一动,就全散了。毫无头绪。
“你……是蓝家的人吗?”
“我是。”这是肯定的,我一身血肉皆继承自蓝家,大概连灵异的能力也是天承。
“那你同样该死!”何处冲出一声男子的童声,锐利如剑戟。
(bsp;我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这后院里究竟藏着几个鬼?
电光火石之间,那墙角的枣树便像生出利爪来一样,横面向我扑来。惊伏中躲过一场浩劫,谁知狂风席卷了黄沙扑向我的眼睛,眼看就要被风顶着撞向墙壁,我欲再躲,却是无论如何挪不开步子。
“住手!”妇人急喝,风瞬间停了下来。
我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那棵扭曲的枣树。难道这鬼和这树成了一体?这么大的力量真令人惊奇。
妇人的声音继续响起,“我还有个女儿,需要有人去救……我看你,不像是个坏人。”
“娘!谁信她?”男童的声音响起,“蓝家没一个好东西!”
“可我们需要她,这世上总还有能明白事理的人吧!”妇人在和一个小孩争辩?
我有点糊涂:“既然想让我帮你们,至少该告诉我事情的原委吧!总这样没来由地胡乱发飙,怎么可能帮得了你们。”
“是你蓝家人无耻!”男声愤怒,“凭什么说我胡来!总有一天我要杀尽你们蓝家人!为我亲人报仇!”
什么意思?这冤鬼是被蓝家人害死的?
我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
恍然间有一大一小两个白影从那棵枣树中走出,牵着手向我走过来,却是如气泡一样径直穿过我的身体。我大骇,回头,身后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
从后院出来,我仍在失魂落魄,回想那二鬼的话,心里像针扎着一样难受。我知道,家已不成家,祸事已不远。
“咣当”一声!
有人踢了院门口盛猫食的碗。
“谁?”我惊讶。
“我!你是谁?”那人问我。
月光下把人照了个明亮。我不用猜就认出,那人正是我在山上看见的瘦子。此人长相特殊,眉毛连心长成了一顺,眼睛小得叫人看不见,鼻梁扁塌,嘴唇宽阔,脸像块儿卤水豆腐。
“你是谁?”我反诘。
“哦!”瘦子一笑露出一口豁牙齿,像极了割麦的推土机,“你是蓝家叔的侄女吧?我是客,住西屋,过两天就走。”
我冷笑一声,没再理睬,径直走向谷场。
那人张开手臂拦住我,堵在门口。
风吹过我的衣袖,水色的绸子裹住身体的凹凸处,在风中若隐若现。瘦子的喉咙处咽了咽,嘴角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讨厌这样的眼神,像狼,有诡谲阴沉的绿光。
“你让开!”我厉声道。
“去哪啊?走村串寨还没见过这么水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