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就说错了傻子,我断定你的嘴更容易闯祸,我可从来不会像你那么嗦。”
ela用右手腕托住左手肘,左手背再托起下巴,斜靠着在那儿装酷,也不握方向盘。沙笫在旁边生闷气,想要报复angela,认为鬼屋是个不错的选择,从里面走出来后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说不定她还走不出来,是被抬出来的。如果她走出来了,就带她去动物园看蛇,越粗越好,她居然说他幼稚,到时候他就可以取笑她胆小了。
正在沙笫得意时,船撞上了湖心岛的石头。angela大笑,说沙笫要赔钱了。
沙笫气的想哭,站起来过去查看伤情,原来这铁疙瘩耐撞,而且只是撞了一块不大的石头,根本没事。
鬼屋里黑漆漆的,只有血淋淋的断手断脚的地方略有余光,沙笫吓哭了,一直躲在angela身后吵着让angela带他出去。angela真的很想这傻子从地球上消失回到他的木星去,刚才明明是他吵着要进来的。
“angela,我帮你起个中文名字吧。”走出鬼屋还吓得不行,沙笫只好转移话题,尽量忘了刚才去了哪儿。
“怎么,你英文差的连叫我这么简单的名字都觉得吃力?”
“不要算了,你已经是美籍了,当然不愿意再做中国人了。”
“我倒希望我是中国籍,最好没去过美国。”
“那你妈妈当年干嘛把你弄到那儿去,去不容易,真正的回来也不容易。如果你真的想恢复中国籍,我可以帮你,我们假结婚。”
“你这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怕违法?”
“这不违法。中国的婚姻登记人员才不会在乎你们是不是相爱,法律也没有规定必须相爱才能结婚,连发誓都不用。不过这纯粹是开玩笑,你根本没到法定年龄。”
“规矩得连睡觉都要躺得笔直的傻子居然会开玩笑,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一些作文比赛中,参赛选手总是夸赞自己所生活的城市,也总是虚假的表示自己有多爱该城市,背地里不知道有多恨那该死的城市。沙笫虽不是出生在这里,这里也有不少非文明现象让他看不顺眼,但是,他是爱这里的,尤其是看到街上淳朴可爱的人们。angela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说不定这些人中就有杀人犯强奸犯,谁知道。沙笫摇头,觉得angela的心灵实在阴暗,这些没招惹她的无辜民众怎么在她眼里全都成了恶人。
“我爱这里,当然会觉得这里好,你不爱这里,因为你爱纽约。”
“忘了那该死的混蛋纽约吧,我在那里的每一天都在恨她。”
“城市招惹你了么?就算有人让你恨,你也不能把一个大城市的人都给骂死。”
“跟你真是没有共同语言。我真是怀疑你今晚会不会做噩梦,那些奇形怪状的鬼怪是不是也很纯朴可爱呢?”
第二天周日,angela是一定要坚持睡懒觉的,反正那傻子要去他张叔叔家,不会把她吵起来让她吃早饭。但是,angela刚刚梦到出国就被吵醒。他不仅让她好好吃早饭,还让她跟他去办一件重要的事。也就是从这个周日起,angela的周日再也不能睡到中午了,因为沙笫周日再也不用去张叔叔家了,平时上班都能见到,曦洁又不在,周日聚会太冷清。
让她吃早饭这一点她很理解,她不理解的是,他竟然让她出钱跟他一起去买玩具给市福利院的孩子。angela觉得他疯了,既然是市福利院,那市政府肯定肯定不会让孩子们饿着冻着,他只是工薪阶层,干嘛去凑有钱人的热闹。沙笫认为当然是不能以钱的多少来论英雄的,又不是福布斯,只是福利院。至于angela说到的孩子们不缺吃喝,沙笫也认为这逻辑不对,人又不是低等动物,只要不缺吃喝就行,人是有很多心理需求的,他们都是小孩子,需要玩具成为他们的朋友,他只是想尽一点微薄力量。angela鼓手称赞他的演讲精彩,说又没人拦着他去,可是干嘛要强迫她去。沙笫不理解angela怎么会认为是在强迫她去,帮助人是很快乐的事,他是想让她分享这快乐。angela感谢她的大方,但她不愿分享。
从六岁起,她就独自打拼生活,只要能吃饱她就满足,装进去的是些什么她全然不顾,玩具对她来说只是个传说。她的想法是:老子我都没有过玩具,还想让我给别人买,除非老子疯了。
“angela,可不可以麻烦你送伞给我?”沙笫离开福利院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雨,只好可怜兮兮的躲在屋檐下打电话。
“你不是坐公交车去的么,你坐回来不就得了,哪还需要伞。”
“你说话还真是不过脑子,就算是打车也不会把我送到门口,没有伞我还不是得淋雨,天气这么冷,你不是也没什么事么。”
“我事多了。”angela的确有非常重要的事,就是看电视。
没过多久沙笫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说不回来谁给她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家伙做晚饭。angela看见他在收伞,说他这不是回来了么,买一把伞不就行了。勤俭节约的沙笫才不会买多余的东西,这伞是他跟他躲雨的店铺里的商贩借的,明天去还。angela绝不相信在这二十一世纪还会有人随便借东西给陌生人,这事应该被写进童话,或者奇人异事录什么的。沙笫没傻到不知道这社会的信任缺失,但他就是这么让人容易信任他,相由心生嘛!
ela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这事。
十四岁以后angela就没再用过发卡,她认为那是小女孩用的,当时她就认为自己是大人。所以,沙笫送给她的那个卡刘海的发卡她也只是看电视时偶尔用。尽管少用,粗心大意的她还是把它弄坏了,掉了一只小蝴蝶,她就嫌难看,随手扔在卫生间里。
“angela,我把你的发卡修好了。”沙笫在吃早饭的时候把修好的发卡拿给她。
“你会干的事还真多,以后保准饿不死。扔那儿吧,这破玩意儿谁会愿意用。”
每次对别人有善意的小举动别人都会对沙笫还以善意,一个微笑,一句“谢谢”,虽然他不为这个,但这会让他倍感温暖,也能让他有信心这世界总有一天会完美。他很难过angela对他的态度,平日里他从没说过她什么坏话,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这段时间除了跟张叔叔在一起就是跟她在一起。那个发卡不值钱,但沙笫认为angela践踏了他对她的关心,就像昨天她也不去给他送伞一样。
这些话一经出口,angela便恍然大悟,先前她还真以为这世上会有这种无私之辈,是她错了,她不该有天真少女才有的想法,男的的确是如她以前所想,对别人好都是有目的,特别是对女的。小时候所在的那个扒手帮派,老大对她好是因为她活干的好;后来贾秦隆对她好是因为性。她不知道这个傻子有什么目的,但她知道她没让他对她好。angela想,跟人相处果然是世上最危险的事,就像住在毒蛇洞里。她打算离开这“毒蛇洞”,就像之前离开贾。
看见angela一字不语的暂停吃早饭,然后去收拾行李,沙笫知道自己又踩爆了一颗雷。
“angela,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不会惹你生气了,你不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这里不是我家。非常感谢这些天你对我的照顾,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我不该再赖在你这不走。”
“你这是什么话,我很愿意你住这里。”
“因为我能陪你听音乐?还是因为你一个人住太孤单?”
“angela,我知道你可能会有点敏感,可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想彼此都应该有了些了解,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住在一起四年都不能了解对方,何况不到一个月。”
“过两天就到一个月了。你是我的朋友,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要这样,不然我会一直内疚,好像是我把你赶走一样。”
ela实在很不愿意跟人吵架,这太累了,真想马上就死掉。沙笫见她不再那么激动,知道自己该给好面子的angela台阶下,说要给她买份草莓蛋糕作道歉之用。angela没有动静,沙笫只能再加一份,接着就加到了第六份。听到这个顺利的数字,angela也觉得干嘛要想得脑瓜仁都疼,只有傻瓜才不愿接受。
沙笫惊叹,果然是大胃王!怎么吃那么多都不长肉呢?曦洁就从来不会这样,她说吃一口蛋糕跑一百步都未必减得了。沙笫就不明白,她瘦的跟市场上卖的排骨一样,一点肉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