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温柔地将灵臂唤醒,他感受到了千年来从未有过的甜美与惬意。灵臂近千年来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一天只吃一餐,晨起只喝露水。洗漱完毕之后,他便整装出发。
此时院中人头涌动,想必是昨晚后来的客人。此行人等共有五人,其中两个衣着华丽面色红润体态微富,看上去是两个大商。其他三人皆一身侠士打扮,五人身上都带着家伙。五个人五匹马,其中的黑骏马和黄骠马正是两个大商的坐骑,其他三匹普通骥马身上搭着空布袋子。
“徐巿,都准备好了吗?”黑马主人说道。
“主人,一切准备妥当,可以立即出发。”一个留着三绺飘髯的中年人应道。
灵臂没多理会,径直向村外走去。昆仑山的界碑渐渐远去,而昆仑山那如巨龙般蜿蜒的身躯却仍旧依稀可见。昆仑山的两座最高峰——玉虚峰和玉珠峰,她们遥遥相对静若处子,白雪为裳云雾点缀,美!
相传天帝有两个妹妹,她们不满哥哥将天界和下界全部占为己有,遂软磨硬泡着将昆仑山上的两个高地给哄了过来,人间也便有了这两座楚楚仙峰。她们兢兢业业奋发图强,将昆仑山治理的井井有条,从而渐渐取得了下界的基本控制权。
望着渐渐远去的昆仑山,灵臂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壮志少年离家远行的怅然情愫。诚言,这毕竟是千年以来他第一次离开不周山,而且还怀着寻找真爱、肩负着拯救苍生的双重艰巨任务。前面一片未知的世界,既使他激情高昂,又使他忐忑迷茫。
出了昆仑山的地界,依然是连绵的崇山峻岭,不过比起昆仑山却是小巫见大巫了。此时正是战国末年,征战连连血河飘盾,田园荒芜村舍破落,百姓颠沛流离孤苦无依,饿殍满街尸横遍野,整个神州大地处于一片铁血板荡之中。在这个割据兼并的年代,没有对与错,只有强与弱。
这里属于高原地带,气候干寒土地盐碱,人烟也十分稀少,唯有河流湖泊附近的土地较为肥沃,一直是三方饮马放牧的天然饲养场。此地正是秦国、月氏以及羌人三方势力的纠结所在。月氏和羌人世代以游牧射猎卫生,生活飘忽不定物产也极为匮乏;秦人自古与羌、戎杂居,民风也多剽悍,一贯被山东六国视为蛮夷。
行出十几里路的光景,灵臂来到了一片河谷地带。谷底是奔腾咆哮的河水,两边是陡峭高耸的绝壁。在两岸绝壁的助威下,河水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声,犹如一条张狂的青龙一般肆无忌惮地向远方流去。
灵臂被这磅礴而又充满野性的气息所折服,顿时觉得心如天地宽,神如太虚闲,禁不住感慨道:“啊——好一条河水,不愧为神州第一河!”灵臂顺流而下,来到一片水势稍缓的开阔草地,这里生机盎然,随处可见成群的野马奔腾嬉戏。一匹离群的黑马引起了灵臂的注意。
那匹黑马站在一处草丘之上,悠闲地啃着青草,对周围的一切彻底满不在乎。那马儿通体乌黑闪亮,如同精心打磨过一般。灵臂一看马儿那身皮毛,再摸了摸自己,心里就倍儿是喜欢。再看那马儿身材高大匀称,肌肉饱满而不臃赘,鬃尾如丝般飘逸潇洒,额头正中也有一条显眼的白色点缀——如一把利剑形的印记。
灵臂更加动心,不由自主地嘿嘿一笑,向马儿走了过去。黑骥彷佛意识到了灵臂的野心,扭过头来瞟了一眼灵臂,随后又低下头去悠闲地吃草。灵臂微微一讶,“好啊,居然敢蔑视我,真的是一匹好马,我要定了。”灵臂摩拳擦掌,继而脚下生风,向黑骥奔驰而去。
当灵臂距黑骥两丈之时,黑骥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黑骥随即优雅地转身,两个后蹄轻轻地在草地上刨了两下土,继而人立长啸一声,方撒开四蹄向前奔去。
看到这里,灵臂既感到意外、气愤,又有些激动。意外、气愤的是这马竟猖狂到如此地步,简直就是马眼不识大仙;激动的是这马儿使他的欲望等级又提升了一级。大草原上,双方展开了脚力角逐。灵臂如一支离弦劲箭,脚底生风飞沙走石;那马儿四蹄腾空鬃毛飞扬,跑得倒很轻快。
灵臂渐渐追近了马儿,脚下用力一蹬地面,几要跃身马上。那马儿感觉身后劲风呼啸,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眼中立即闪过一丝惊讶,想必以前定是没有人能够如此接近于它。马儿轻盈地一个变步,又是一声长啸,疾行之速瞬间提升了一个档位,转眼间就将灵臂甩开三丈之距。
灵臂一下子扑了个空,连忙四足着地,随即“哇呀”暴叫一声,将脚下的草地蹬飞了一块。在这一刹那,马儿已经甩开灵臂八丈之遥。灵臂加紧体内气息流转,俯身像一只火箭(着火了的箭)般蹿了出去。但是追来追去,灵臂与马儿之间的距离怎么也在三丈开外。灵臂心中不由一惊,“人世间竟然有如此龙驹!”灵臂放缓脚步,做优雅助跑状,同时高呼道:“好马儿,本仙也不与你比脚力了,看招。”说话间,灵臂已经腾空跃起离地面三尺有余,如展翅苍鹰般向马儿飞去,一屁股坐到了马背上。
那马儿大惊,登时狂啸一声人立而起,使劲扭动身躯想要把灵臂摔下身去。灵臂死死抱住马儿健壮的身躯,任其如何撒野尥蹶都无济于事。折腾了半天,马儿筋疲力竭,终于臣服地跪在地上,低头嘶鸣起来。
灵臂见马儿臣服,遂松开双手,擦了擦满脸大汗,拍着马儿的头说道:“好马儿,真乃马中龙驹也。你能做我灵臂大仙的坐骑,也不委屈你。从今后,我就叫你‘裂风’。”
“裂风”顺从地点了点头,并嘶鸣喷鼻以示友好。灵臂站起身来,裂风也缓缓起身,围着灵臂又嗅又舔。灵臂兴奋地摸着裂风的头,感觉其体内似乎有一股莫名的神力在涌动奔腾着,心儿也更加欢喜。
灵臂有些疲倦,轻盈地腾空而起,任身体自由下落到草地上。裂风也蜷伏在地上,啃起了青草。灵臂仰望湛蓝的天空,随手捋起一把青草把玩起来:“咦!原来是杜蘅草,怪不得这里会出产如此之神马。”
天空中浮云掠影阴晴变幻,在大地上勾勒出一幅幅令人心醉神驰的水墨画卷;温润轻柔的微风撩拨出舒缓呢喃的节奏,茂密挺拔的杜蘅草随之婆娑摇曳,徐徐送来清新可人的草木气息。灵臂渐感安详,倏忽迷离了过去。
“云儿,你要去哪里?我不让你再离开我。”雪白的云儿在前面轻快地徜徉,乌黑灵臂在后面奋力地追赶。云儿突然急停转身,抛给灵臂一个幸福灿烂的笑容;灵臂大喜,一个健步蹿了过去,温柔地将云儿扑倒并压在身下,继而咧开大嘴傻笑。云儿不言不语,搂过灵臂热情地亲吻。灵臂受宠若惊,刚欲对云儿做出回应,突然感觉有一股杜蘅草味,云儿的舌头也大出了好几号。
灵臂挣扎着推开云儿,却不意摸到了一颗硕大的马头。裂风一边将宽大的舌头往灵臂脸上招呼,一边说道:“主人,该上路了。”
灵臂一骨碌爬起来,擦了擦满脸的口水,有些不悦道:“搅我美梦,也罢,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