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似命令的一句话让夜樱的心也凉了半截,也让洛曜那张妖精般美丽的脸孔蒙上了一层死灰。
他紧紧的抿着薄削的嘴唇,右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看着心爱的女人此刻赤裸的躺在自己敬爱的主人身上,那种痛和心头涌上的酸楚几乎要令他发狂。为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得知夜樱受伤他本想第一个来看她的。可没想到主人将他支开去办事,今天好不容易赶回来却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在接吻!难道夜樱不接受自己是因为她已经是主人的女人了?有谁可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任何的讯息,他算什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吗!
夜樱看着洛曜僵硬的表情,用那种无比冷酷的目光瞅了他们一眼,然后铁青着脸转身离开。
“洛曜……”她有些慌张的想推开忧冥紧箍着自己的手:“放开我,你让他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想他没有误会。”忧冥很理智的开口,好像对洛曜的反应刻意的视而不见。“樱,你是我的,我会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不想再担惊受怕,怕会因为一次小小的任务而失去你。以后取消你的一切行动,你只需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就好。”
夜樱怔住,目光里充满了哀怨,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那双冰冷却璀璨生辉的妖冶瞳孔。
“这算什么意思……你想软禁我么!”
“为什么非要这么理解,难道你不能理解为我这是爱你,不想你再有一丁点的危险。”
忧冥眼底泛起妖娆的暗火,他气恼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总是不能体会他对她的心。尤其是她总用那种充满慌乱、敬畏与凄楚的眼光看他。难道她对自己就没有感情吗?不!他不信。这些年来他见证了她的成长与蜕变,他相信自己在她的心上已经刻上了专署于他的烙印。
“不……”她垂下头,凄婉的看着他。“你只是自私的想把我当私有物一样留在身边,强迫我接受你所谓的爱,主人……你变了知道吗!我心目中的主人是那么温柔,他从不会要求我出卖自己的感情,更不会利用我报仇心切的心理来铲除异己。”
忧冥像黑色琉璃球般的眼睛绽放出一道逼人的寒光,那诡异的光芒映衬着他苍白的脸色更显阴森。他的确为了铲除罗森而利用了她。不光是因为那笔钱,还有和德瑞克签定的协议。德瑞克与他合作的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杀掉罗森,垄断‘金三角’的毒品供应。夜樱能杀掉他最好,即便失手也可以暂时引开罗森的注意力,好让他有时间部署。
他太小看夜樱了,原来她早已猜到。
夜樱忍受着背上火烧火燎的痛,坦然自若的当着他的面走下床,就这么不着寸缕的站在他面前。
“请主人出去,这是我的房间,我要休息了。”话里透着绝对的无情与冷漠,甚至夹杂着心痛,眼睛里也迸射出坚定的光芒。
忧冥下床,走到她跟前,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睛。
“夜樱,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第二十一章
普洛文古堡已经进入了盛夏,池塘里的睡莲吐露着诱人的芬芳,一切生机勃勃的景象却掩盖不了从其内部透露出来的凄凉。因为它的执掌者,统领了这所古堡近五十个年头的葛里亚诺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冗长的走廊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有的疾步奔走着,有的是来回渡步、每一下脚步声都是那么的沉重。
德瑞克和卓冰然倚靠在墙边,看着不断进出的护士和医生,偶尔能从门缝里望见那张象牙雕成的古董床。大床上的老者全身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而那些管子里的液体似乎并没有减轻他的痛苦,他依旧张大嘴大口喘息着,因疼痛而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但他的哼哼声早已被那些嘈杂的脚步声所掩盖。
“他还没来么!”德瑞克神色显得十分凝重,也透露出些许的不安,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父亲临死前这么迫切的要见到自己那位不常露面的弟弟。
“我已经通知他了,他正从缅甸那里往回赶。”卓冰然也感到了他的急躁,不由冷漠的一笑:“你好像不希望他回来?”
“怎么会?”德瑞克的表情略显尴尬。“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担心那里时局乱,他会有危险。”
“哦,是么。”卓冰然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嘲讽:“放心,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又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敲打着大理石的楼梯,裴焱自楼下走了上来,他走得十分匆忙,一下飞机就直奔这里。
“他怎么样?”他问德瑞克,话语中有种难掩的沉痛与关切。
“不太好,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你还是快进去见他最后一面。”
昏暗的屋子里光线被厚重的墨绿色窗帘遮挡住,四周弥漫着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
裴焱望着床上那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他有那么一刹那几乎没有认出他。那个当年威风凛凛,叱诧风云的葛里亚诺教父如今却形同一具骷髅的苟延残喘着,努力保持最后的清醒。
葛里亚诺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他挣扎着奋力扯掉了维持生命的插管,“你来啦?我亲爱的儿子……终于肯原谅我这个老人了吗?”
“我只是来送你最后一程,你的时代即将要结束了。”裴焱维持着冷漠,但内心却泛起一阵酸楚,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尽到为人子的义务,只因为当年负气的争吵,他决定再也不见他,可是当他听见他将不就与人世的消息,还是立即赶了回来。
“我的孩子,我知道你恨我,但……当年我是有苦衷才抛弃你母亲的,我……咳……咳……“
葛里亚诺剧烈的咳起来,一张老脸痛苦极了,裴焱想也没多想的走过来,帮他垫高枕头,喂他喝了口水。
“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别再说了,都过去了,妈妈她也没有恨你,她直到死……她直到死还是深爱着你。”
“那你呢?孩子……你还恨我吗?我狠心的把你们兄弟送去受训,而德瑞克却能在我身边接受高等教育。”
“我说了,都过去了。”裴焱对他微微一笑,他又怎么能忍受再折磨这么将死的人呢,往事随风,也许一切思想包袱真的该解开了。
葛里亚诺欣慰的一笑:“好……只要你不再恨我,我就可以放心的把一切都交给你了。”
他在裴焱诧异的目光中继续说:“我要你成为第三代普洛文家族的教父。”
裴焱冷着脸:“不!我拒绝,你该把那个位子给德瑞克才对。”
葛里亚诺笑了一下:“你总是如此,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但我知道你是个出色的孩子,我有我的原因,请听我把话说下去,你再做决定。”
裴焱黯然,他不想做什么教父,他打听到夜樱有危险,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他恐怕已经在缅甸。
“焱,冰然他有自己的事业,他的能力事你们中最强的,我不想勉强他留下来,而德瑞克……咳咳!他的野心太大,普洛文家族总有天会毁在他的野心下,他太急功近利了。”
“可是德瑞克他为你做了很多事,他把家族管理的很好。”
葛里亚诺轻蔑的一笑:“不,他不是为我,他是为了他自己。”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传。”裴焱其实也略有所闻,德瑞克一直在暗中拓展自己的势力。
“那不是谣传,他以为他做得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我还没有死,我还是教父。焱,你叔叔去查了下德瑞克的账目,他私自侵吞家族财产,已将很大一笔划入了自己名下,还与政商勾结企图一手掌控家族的事务,但好在我和你叔叔早已对他有防备,他至今还不知道那些都是无效文件。”
“也许他有他的想法,毕竟他还是把家族企业维持得很好。”
“焱,你太善良了。对,我不在乎钱,可我在乎我孩子的性命。德瑞克太过分了,你知道么,他竟派人去暗杀家族内部成员,还嫁祸在斯派塞家族身上。这其中也有冰然,他上次被杀手狙击就是德瑞克主使。”
裴焱一怔,不可否认他恨惊讶,因为印象中德瑞克是个好哥哥,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和冰然是情妇的孩子而轻视他们。小时候他们被外国小孩欺负也是德瑞克为他们讨回公道,难道就因为利益和权利就可以将一个人彻底改变!?自己和冰然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和自己的大哥争继承权,为什么他要赶尽杀绝!
“孩子,该硬起心肠的时候你就要硬起心肠,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或许德瑞克是低估你了,他一直没有把你设为竞争对手,所以才会对冰然下手。”
葛里亚诺的回头中有中心痛的失落,他看过太多家族内部的血腥屠杀,如今在自己的孩子们身上又要重演了,怎么能叫他放心得下。
“焱,答应我,做普洛文家族的教父。”他颤抖着从自己的手上拔下一枚红宝石戒指,上面鹰形的纹印是家族的标志。带了他三十年了,手指上被嵌出一圈乍眼的白色痕迹,如今这枚戒指要找寻他的新主人了。
裴焱望着回头中充满了渴求的父亲,终于还是把那枚戒指接过戴在了自己右手修长的无名指上。
“我会忠于自己的家族。”
葛里亚诺终于露出了安慰的笑容,眼里浮现起最后的光芒。
门一开,德瑞克率先迎上来,“焱,父亲怎么样?”
裴焱摇摇头,“他已经走了!”随后他对卓冰然说:“冰然有些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好,我们去书房。”
德瑞克的眼角看到了裴焱手上的那枚戒指,顿时瞪大了凌厉的双眼,急忙冲进了卧室,他的父亲怎么会把象征权利的戒指交给裴焱。
不!他决不允许!
一连一个月夜樱都没有看见洛曜,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即便是问平时与他接触最多的柯彦尘和然自得的,可今晚的他却显得有点颓废,目光中也隐藏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了?裴焱……你好像有心事。”
他将头埋入她的颈窝,冰冷的唇紧贴着她温暖的肌肤。“樱……我的父亲死了。”
她一怔!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他的家人。也对,事实上她对他的底细一无所知。现在她唯一感受到的就是他内心复杂的情绪。
“或许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但是……他又何尝是个称职的父亲!我一直希望他快死掉,因为他曾抛弃了我的妈妈。可是真的到了这么一天,心却怪怪的,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樱?”
“我知道,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夜樱吻着他的脸,小手也抚上他被夜风吹得冰凉的俊美面孔。
“是啊,都过去了……“
裴焱抬头,对她展露一个灿烂的微笑:“樱,把今晚留给我吧。”
她的心咯噔一下。
他不会是要在这里……想到接下去可能会发生的事,她白皙的脸上又不自在的泛起红晕。
裴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于是嘲笑的咬了下她嫣红的唇瓣:“小色猫,想哪儿去了。呵呵……你好可爱,樱。”
“你很讨厌。”她羞恼的打了下他的肩。这个男人平时总是不正经的勾引她,尤其喜欢用那种邪气坏坏的眼神看自己,也就难怪她会想歪了。
“走吧,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露台。“你要带我去哪儿?”夜樱看见二楼的露台边竟然搭了架梯子。晕!“你从哪里搞来的梯子啊。”不会是偷了花匠放在工具房的那架吧!!
她发现每次他总会出其不意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永远带着狡黠的笑。
“王子来接城堡里的公主怎么能没有梯子。请吧……”他率先走下梯子,带着爽朗的笑容,绅士的朝她伸出手。
“败给你了。”夜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美孜孜的。
两人悄悄的离开了别墅,只是沉醉爱意中的他们没有留意到二楼夜樱隔壁的房间和三楼的窗户边分别站着忧冥和洛曜。
他们几乎是以一样的动作,挑开了窗帘的一角。同样又以一种阴郁的目光目送着两人的离去。
裴焱也许是疯狂的,但这次安排的节目却让夜樱有些哭笑不得。他竟然包下了整个迪士尼公园,只为了和她坐一次摩天轮。
当摩天轮上两人搭乘着的包厢缓缓的旋转到最高点时,整个香港的夜景就一览无疑了。就连远处的维多利亚海港也比平时看上去美的多,仿佛一条流光异彩的缎带镶嵌在半山腰。
“据说,凡是恋人都喜欢坐一坐摩天轮,久而久之它也就被称为幸福摩天轮。”裴焱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传说,煞有其事的说着。
夜樱扑哧一下笑出声,故意打击他的积极性。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另一种说法?”
“没有,是什么?”
“凡是坐过所谓的幸福摩天轮的恋人最后没有一对有好下场,通常会以分手而告终。”
她见他的表情迅速的垮下来,于是笑得更是大声,立刻糟到他的白眼。
“拜托……小姐你能不能浪漫点,不要这么煞风景。”
她忍住笑,然后看向包厢外。闭上双眼,伸开双臂,学着泰坦尼克里jack的样子大喊:“我是女王,我将拥有全世界。”
裴焱望着她迷人的侧脸,从身后环抱住她,用低沉性感的嗓音在她儿畔呢喃。
“樱,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全世界。”
她浅笑,握紧了他的双手。他的气息在耳边让她感到是那么的塌实与温馨。
“真的可以得到全世界么……不,那太奢侈了。我想要的只有……”
他神情落寞,很想扶平她眉间的深锁,扶平她内心的创伤,就这么抱紧她再也不松手。可是他总觉得无形中有什么在阻碍着两人的靠近,他抓不住她的手,每次见面后只会感到更加的空虚。
“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我的心……我的命都可以交给你。”他诉说着内心最想对她说得话。早在三年前他就爱上了她,那时候他刚开始学习拓展自己的势力,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各大帮派间。他安插了不少亲信在其中,所以他掌握着第一手的资料。有一次他在监视新崛起的一个帮派头目,无意中竟然看见了执行暗杀任务的夜樱。她是那么的美,美得令人目眩。矫健的身姿、精致妩媚的小脸,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看得目不转睛。那时只有十五岁的夜樱虽然还显稚嫩,却立刻虏获了他的心。从那天起他开始追随她的步伐,留意起她的点点滴滴。
她转身,动容的印上了他的唇。泅热的吻告诉着他――她爱他!她要他感受这点!
裴焱捧起她的脸热切的回应,哪怕多一秒的拥有对他来说也是种恩赐。
滚烫的吻让夜樱的心点燃起无限的希望。但现实的残酷却不得不让她认清事实。
她可以拥有爱吗!
忧冥的占有欲一天比一天来得强烈,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和别的男人厮守。
“焱,我们不会有未来。”
“为什么不?”
“你不懂……我欠他太多……所以……”
她的热情迅速的冷却下来,一把推开裴焱,怕继续吻下去她会越来越舍不得他。
“因为你的那个所谓的主人么。”他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再次将她禁锢在怀中,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我不可以离开他的……”夜樱痛苦的拧紧了眉。
“你为他做得够多的了,只因为他救过你一命,所以他可以控制你一生?”
“是的。”裴焱恼怒的低吼后,夜樱回答的很干脆却也不甘心。
“你以为我凭什么能和你在一起,我可能脱离组织么。不!主人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的眼中突然闪烁出一丝妖娆的光芒。“不试试怎么知道,只要你说爱我,我可以带你走。”
她整个人一愣。也许是因为今夜的裴焱太多变的缘故,此刻的她像个君临天下的霸主。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桀骜,也可以这么霸气。
“你……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告诉我好不好,我不会爱上一个不明不白的人。”
裴焱的神情有种说不上来的诡谲与自信让她愕然。“给我三天,我会向你证明的。届时还会送给你一件你意想不到的礼物。”
第二十二章
夜樱打开房门,尽量不惊动人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在她关上门后,沙发边的一盏小灯突然的亮起来将她吓了一跳。
“曜”她看清楚对面的人时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刚才出于本能拔出的枪。
她走到他面前,看着脸色苍白的洛曜:“最近你去哪儿了?”
洛曜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一叠扑克,那曾是他最爱的消遣玩意儿。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暗青的黑眼圈表明他肯定连着好几晚都没有睡过,原本白皙的下巴上也长出了些许胡茬。
夜樱心酸的望着如此颓废的他,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总是孤傲沉静,有着一张美得不可思议脸孔的洛曜。是自己让他变成这样的吧!心开始隐隐的痛,他那道冷漠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刃插入她的身体。
“曜,别这样,我知道是我不好。”她伸手握住他那双和他目光一样令她心寒的手,这双手曾牵着她走过了那段难熬的艰苦岁月。
洛曜望着她突然笑了,那笑容是冰冷中带着一种自嘲的讥讽的笑,“真好,上一刻还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下一秒立刻就有了新欢。樱,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厉害,手段这么高明。”手中的牌一张张的被他飞射出去,顷刻间,床上、梳妆台上都是纸牌。
“你喝酒了!”樱看着一张张纸牌在自己眼前飞舞着,尽量保持着镇定,只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洛曜的话刺痛了她的心。他把自己看成什么?一个人尽可夫的下贱女人吗?原来以为他一直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没想到……
“我?不!我最讨厌那玩意,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去买醉,事实上酒一点也不好喝。”
一叠牌在他手中被飞散尽,他终于站起了高大的身体,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