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没话说了,踩着自行车缓缓的行驶着。街上的街灯一如几个月前那样的昏黄,我第一次依稀的感觉到时间过的好快,几个月,一个暑假,晃如隔世,物是人非。我心里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忘不了张雯。
哦,对了,我哥和我一个班。张雯突然说。
是吗。
是我爸爸给学校领导说,然后学校领导找班主任给调的。
你们班现在多少人啊?
六十个左右吧。还有啊,你那个朋友和也和我一个班。
我不解的问,谁啊,哪个朋友。
就是经常和你在一起的,你们不是经常三个人一起玩吗,就是其中的一个。张雯说。会是不是洪传啊,这个暑假我都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这家伙可能是感觉自己实在是跟不上节奏留级了吧。
那我明天问问吧。我说。
我们就这样就身边的近况和开学的新鲜事物展开话题,只是遗憾的是,没有人把话题引到两个人的感情上来,虽然我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想法就像是被判终身监禁的犯人一样关在监牢里永世不得翻身。
明天依旧是恒古不变的“开学典礼”。
主席台上,各位学校高层要人都就坐于高台,衣装整洁,头发油亮,目光如炬,高傲不凡。好象并不把自己看作是学生的尊长并不是在给学生们做开学前的激励工作,而是把自己当成明星大腕一样的前来出席某新闻发布会,看看桌子上的“龙井”和多如台下黑乎乎人头的话筒便知。
首先是校长的讲话,校长自从上次没了儿子潘庆后就再也没有公开讲过话,甚至连露面的时候都很少。学生们一度怀疑他因思念骨肉难以释怀而驾鹤西去,今天看见校长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对坐在大家面前,眼睛确实在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做出了一些揉揉眼睛、取出眼镜、同旁边同学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类的举动。这样的举动让台上维持秩序的某主任很不满意,他一遍遍的用自己鸭子嗓子撕裂般的声音叫着:请大家安静,遵守会场秩序,我们现在在开会。学生们在确定校长大人依然健在之后便安分守己了起来。
(3)第一章新的学期开始了(4)
和众多的“开学典礼”一样,校长先是对上一学期取得的成绩和暴露出来的问题和不足做了一段长达一个小时的演讲,在众学生鼓掌致谢以后将话筒递给身边的副校长,副校长再就刚才校长所讲的问题做进一步的探讨和部署后将话筒传给一位主任,主任再就前面两位校长的话题逐层深入的剖析,最后得出我们这个学期的前进方向、下达该有的学习指标和存在的问题应该怎么样整改等事项废话一通。在这位主任说完之后,话筒被传到另一位主任的手里,此主任拿过话筒再将刚才的方向、指标和整改措施再提出他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学生这个时候早已经按耐不住,纷纷以上厕所解决内急为由离席,离席的时候还口中还不断的漫骂着领导:一群###,台上那么多话筒居然还只用一个传来传去。台上的第一位接过话筒的领导认为,那话筒是从校长手中传过来的,假如到了自己这里便停止流传,那也意味着在广大师生面前不给校长留面子,毕竟那话筒是为校长的金口效力过的。为了发扬和继承校长的会议精神和领导风格,纵使桌子摆满的话筒就像刺猬身的刺,这个话筒也是最闪耀的一根。
去了厕所的同学便不再想回到会场。虽然夏天的三四点钟太阳依然毒辣,丝毫不留情面的烘烤着大地,他们也比谁都明白厕所在这样天气下散发出来的气味是何等的让人窒息,但他们认为出来走动一下换个环境看看厕所里蚊蝇的飞舞和蛆虫的蠕动也比对着上面的呆逼死脸的领导听着那众口一词的讲话有意思。于是,会场里的空位子就像青菜地里成熟的番茄那样显眼,而厕所在这个时候则扮演了“防空洞”的角色,放眼厕所内去,坑坑满座,池池围人。得不到位置的人便像春节急于回家的民工兄弟一样“扛被卷席”起早贪黑的排队等候。仿佛那便坑和便池的最低端镶满了南非的“cullinan”钻石。
出来放风的学生们终于回到会场,主席台上的领导继续就着之前的话题展开论述。台下的学生叫苦不迭,下午的太阳依然不绕人的晒着他们。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们只有靠转移注意力来转移太阳晒在自己身上的热量。他们抽出垫在屁股下面的书刊,或是把头深埋在两跨之间调戏地上来往忙碌的蚂蚁再或者对一棵软弱无力的小草展开群殴。台上的发言人见到这样的情景,又在发现从自已口中发出的禁令已经像阳痿的命根一样展不出勃发的力量后,只有将行使权利的特权下发给各个班的班主任,发言人说,我希望台下各位班主任老师能起到一个稳定同学的作用。此言一出,各个班主任顿时从昏昏欲睡双眼迷离的状态中苏醒过来,像是上帝突然间赋予他们统管人类的指令,倍感荣幸。他们纷纷站起身来,以一种造物主的身份向学生们说道,姿势坐正,认真听讲,否则我将你们统统揪出来放到台上示众。学生们一听,瞬间像尘世间的芸芸众生见到真神一样,栗然起敬,停止自己手上的动作。心想这样上到主席台上未必是件好事,虽然可以弄个声名雀起,但毕竟又有些不光彩,这一不光彩了,就怕没有姑娘爱上自己,这一没有异性的关爱,就没有了异性,没了异性就等于没有了性,没了性就等于没有了性福,那么自己这下半身和下半生的生活就完全失去了意义和方向。权衡之后,便对真理化身的班主任言听计从,不敢多嘴。女孩子据说是脸皮薄,要得面子,因不守会场秩序上台示众无异于不守妇道被陈列展示,所以,对这样的事,她们比男孩子更省心。
在学生们千焦百躁望眼欲穿的恭候下,最后一位发言人终于开口说话,而他的任务与前面的多位领导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说,大会进行最后一项:向上个学期表现优异的学生颁奖,大家欢迎。说完后,自己色眼眯眯,口若裤腰,合拢不上,并且第一个带头鼓掌。仿佛自己并不代表学校为学生颁奖,而是代表学生从学校手里接过奖品并且归为己有。片刻之后,领奖的学生悉数登场,这些人中包括我,我站在台上放眼台下,好像自己手里捧的是“诺贝尔文学奖”,光宗耀祖。台下一片欢呼,掌声雷动,我们在这样的热烈气氛中走下去,骄傲不已。
终于迎来的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话筒经过辗转历尽苦难最终又回到校长手里。台下的学生像站在天安门城楼下等待毛主席宣布新中国成立一样等待校长宣布散会。片刻后,校长拿起话筒不负众望,郑重又庄严的宣布:会议到此结束,请同学们按秩序退场。
学生们瞬间像听到了“现在,我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一样激动万分,热血沸腾,用自己那选择性听取的过滤式耳朵将刚才校长的话留住前半句,滤去后半句,蜂拥而散,如同暴乱。
散会后,唐检和洪传在大队人马人海茫茫中找到我。看见洪传我喜出望外,说,还以为你给火星人当上门女婿了呢。洪传一笑说,真不好意思了,走了近两个月没给你们消息。唐检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和朔哥找你电话都打暴了,就差去公安部报案说你失踪了让他们帮着找了。洪传看见我手里的奖状和奖品说,了不起啊,又得奖了。唐检说,废话啊你,我们朔哥哪次校会不领奖,你以为像我们,上台就是被批斗的。洪传笑说,别在这里站着了,门口喝酒去啊,反正会也散了,都放学了。好。我和唐检说。
我们坐到以前常来的餐馆。这个时候,我想起了马晓萧,可是抬眼搜去,只是几张生疏又新鲜的面孔,那面孔如同蜡纸,生硬又枯乏,丝毫看不出来她们的花季或雨季体现在哪里,年龄在她们的脸上早已经灰飞湮灭,不知去向。华人小说吧电子站
(3)第一章新的学期开始了(5)
半天不见马晓萧的踪影,我这才想到她去了深圳,可能这辈子都不再回来,我也可能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她,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思绪万千。唐检打断我的思路说,以前那漂亮的小妞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啊。洪传也应着道,对啊,那个叫马晓萧的姑娘呢。我说了一句,走了。他俩人同时望向我疑问道,走了,去哪里了。我说,深圳。他们又问,你怎么知道。我说,她和我说的。他俩又问,她为什么和你说不和我们说,你和她什么关系啊。我说,你们俩真他妈烦啊,人家干吗要和你们说啊。他俩说,不对,这里面有鬼,快说,你和那妞什么关系。我说,还有什么关系,朋友,最多是好朋友。他俩不解的问,那也不对啊,你跟她怎么联系上的,她又是什么时候走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说,哎呀,兄弟,你们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娘们了,这么三八的事也值得你们也关心啊,是男人的话你们就把心思放在中东局势,巴以问题上吧。他俩忽略掉我后面的话,脑袋像挂了石头样的点得很重异口同声的说,我们关心前者,十分的关心,大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说,好意呢——我领了,但是呢——我要和你们说实话,我和她就是朋友,偶然间通过范萍萍就联系上了,然后呢就多聊了几句,然后她就告诉我说不来这里了,要去深圳。我只能编个谎话和他们说,讲出事实的话,估计几个小说都讲不完,也为了我能脱身不再被他俩追问。他俩半信半疑的看着我说,这事有点悬啊。我说,悬什么悬,你们有空自己问范萍萍。他俩又说,算了,就算我们有空人家大美女还没空呢。
唐检把问题转向了洪传说,你小子这暑假跑新疆干什么去了,太不够意思了啊,连个电话都不打来。洪传挠挠脑袋说,这个——真不好意思,我慢慢再跟你们说。洪传又说,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新疆的,我跟家人说谁也不要告诉的。唐检嘿嘿一笑说,这你就不要问了,我想知道自然有办法啊。
酒菜上来,我出去买了包烟回来。放到桌上后,我说,我他妈都两个月没碰过烟了。唐检说,烟这两个月也没碰过你吧。我说,没错,我为烟守身如玉了两个月之久。唐检笑笑,把烟拆开,递给我和洪传一人一根。点上烟后,洪传为我们讲述了他这近两个月的生活。
故事讲述完毕后,洪传说:我在那边呆了这么久,其实也早就想回来,一是觉得太累了,二是觉得很无聊。但是又念在亲人的份上,没好意思说出口,就一直在那边呆着,直到开学。其间也想过要给你们电话,但是忙着忙着就忘记了,所以……好了,不说这个了,也算是我增加了眼界,来喝酒,我先干一杯,算是没给你们电话的赔罪。
唐检也端起酒杯说:说这话有就点见外了,都是兄弟嘛,来——干!
放下酒杯我问他俩:你们分别在哪个班啊?
唐检说:九班。
洪传说:十班。
我说:别扯淡了,以为我喝多了糊弄我是吧,初三一共就八个班,你们俩哪弄来的九班十班啊,难不成学校给你们俩每人各单开一个?
他俩哈哈的笑了起来,弄的我一头雾水。我说:到底在几班?别开玩笑啊。
唐检和洪传又说了一遍:九班、十班。
我说:开他妈什么玩笑,快说。
他俩依然大笑不止:真的,朔哥,谁骗你谁四条腿的,背上还套一壳。
我说:你们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不客气了。
唐检和洪传慢慢的收回笑容,这笑容像是橡皮糖,虽然在收缩,却依旧嬉皮笑脸。好比涨潮又退潮后原来地面上东西依然会现于原地一样。
唐检说:我真的是九班,只是年级不同,我初二(九)班。
洪传说:我说的也是事实啊,我比他还底一个年级,我初一(十)班。
我操,你们俩脑子进水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尤其你是——洪传——怎么跑初一去了?我说。
洪传说:成绩差嘛,跟不上节奏嘛,回初一重来不是更有前途吗。
唐检说:我的目的和洪传一样。
我感叹道:哎——,这——世道变了,你们俩也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了,回家看看是不是猪都爬树上了,再看看猫是不是都和耗子一起进餐了。
他俩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哥,你亵渎我们高尚的情操和上进的激情啊,得自罚一杯啊。这话说得比潘金莲还纯洁。
我说:好、好、,就算是我亵渎了,我的亵渎也是在事实的基础上的。我罚酒啊——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说完,我端起酒杯干尽。
不一会,他俩给了我一个相同的理由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听后,我哈哈笑了起来,我说:我宁愿相信你们是——好好学习,天天想上。
艾——你还别说,今年这一界新生还真有不少漂亮的妞,三班就有一个。洪传突然精神百倍的说。
是吗?赶紧介绍几个给兄弟认识认识。唐检急忙说到。仿佛说晚了洪传嘴里的妞就会像酒杯里的酒一样变为腹中之物。
那不行,我得自己留着,一个追不上再追另外一个,不行再追第三个,把前面没追上的留给你。洪传说。洪传不想将“酒”像互联网一样让世人共享。
你就这样对待兄弟?!唐检用强烈鄙视的眼神看着洪传,誓死要喝这“酒”。眼神已经代唐检表明了决心。
你鄙视我也没用,我就是不介绍给你认识。洪传说。洪传根本不理会唐检的鄙视,而此时的唐检则像是戴上墨镜一样,只要他嘴角不变形,所有的人都不会知道他是喜是悲或是鄙视。
唐检突然一笑,用讽刺的语气说:我估计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人家吧?唐检此时懂了狐狸的心理,得到了狐狸的真传。说完又是一阵笑,这笑声很自信,像是从洪传心里出来的——看透了洪传的心。
(3)第一章新的学期开始了(6)
洪传眼一睁:谁说不认识?这说话语气明显不够坚定,像是用完了的电池。很容易让我和唐检听出来他话的意思:其实,我自己还真的就是不认识。
我说:好了,来,喝酒,好长时间不见,谈什么女人啊。
唐检拿起杯子说,哟——又在装正经吧。这家伙在洪传身上没讨到便宜,顿时将矛头指向了我。
洪传说:他习惯了。来,喝酒喝酒。没想到洪传也耙了一下。转念一想,没有尝试过爱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