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她的手,微凉指尖放在唇边深深浅浅亲吻,一双夜空一般漆黑沉郁的眼睛未有一刻离开她。“霍展年进行大宗毒品交易,被警察当场抓获,现在看守所中羁押候审,人赃并获,想要他死得人数不过来,他这次,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噢,就跟外公出事时一样,他们都以为戬龙城换一个人主事,就能过得更好。多少年了,还在做这样的春秋大梦。”
“你一生总要分时间用来造梦,不然怎么撑过这些年?微澜,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今晚我们去海边吃活鲜,再去宠物店挑一只小狗来养。你喜欢什么样的?金毛还是松狮?或者更喜欢猫?没关系,先看看再说。”趁她恍惚间,去她眉心偷一个吻,尔后心满意足地冲着她笑,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儿,同时又有小心翼翼的讨好,察言观色,临机应变,“微澜,你好香。”
她却不愿看见他,侧身而过,下楼去,一件衫、一分钱都不见带走,她是孑然一身的,出现、离去,不想不屑不愿意。
走出一扇门,眼前是晴空万里的美好人生,真的结束了吗?她不断地在心中叩问着自己,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竟就是如此,安静无声地结束,平和到令人无法相信,没有任何真实感。
她应当有一万种心绪,酸甜苦辣,爱恨情仇,这一刻,被阳光晃花眼的时刻,心中却是一派安然,波澜不惊。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高炎缓缓跟在她身后,“微澜,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好不好?”
她回过头,不知不觉,泪被风干,一脸凉意,她原本就是如此温婉清浅的美,带了泪,越发显得无助,惹人怜,但谁知道,她比谁都坚强,比谁都经历得多,这一点,兴许霍展年、高炎都一样及不上她。“我要去霍展年的别墅。”
“去做什么?那里已被警察查封。”
“去找属于我的东西。”田安妮留给她的财产证明已经妥善寄存在银行,但她的身份证明仍在霍宅,徐二宝的身份早已被霍展年注销,没有这些,她哪里也不要想去。
高炎心中一沉,她还是要走,半点不肯为他妥协,“必须等到审判结束,警方处理完霍展年的非法财产。”
“是吗?说起来,我真算是无处可去了……”
“如果你不介意——”他伸手来握住她,温暖干燥的手掌紧贴着她冰块一样没温度的手,一小串钥匙塞进她手心,“先去这里住一段时间,你不喜欢,我绝不来打扰。好不好?微澜,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不要走太远,不要冷言冷语把我当敌人,好不好?”
他的眼睛那样好看,总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又是兴奋起来更像个孩子,讲话手舞足蹈。这一刻却用近乎卑微的语气祈求她,眼瞳中是无法抑制的悲伤,这一刻,脆弱无助的人是他,“求你了,微澜——”
不知过去多久时间,他与她僵持着挣扎着,没有肯退一步。最终是宁微澜妥协,他将她拿捏得刚刚好,时常温柔,时常霸道,并适时地流露出对她的依恋不肯放手,两个人相处,他更像是政治家,欺骗演戏是家常便饭,配合事宜地示弱,更能达最高收益。你看他咧着嘴,天真满足地笑,似乎她的一个首肯,他就能得到全世界。
“我开车送你去。”拉着她上了车,一路絮叨,“我跟你说,家里早就装修好,我还为你专程准备一间画室,虽然面积小,但胜在精致。装修图纸都是我自己画,你看了一定喜欢。现在都快十二点,要不要先去吃饭?还是在家里做?冰箱里只有啤酒,一会路过超市,我们一起下去买好不好?微澜——”一边开车,一边还去拉她的手,摇摇晃晃像是撒娇,“微澜——别不说话,搭理我一下。不然我好像神经病,一个人自言自语。”
“那你就闭嘴。”
“生气了?嫌我啰嗦?”又去捏她的脸,吵吵闹闹,没有一刻消停。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的时候一直在听杨千嬅的少女的祈祷祈求作者,别再折磨人了
76争执
有没有哪一个时刻;你急切地想要回到某年某月某日,去见一见那个未经风霜的自己。
宁微澜的梦反反复复,场景交织;宁江心与文雪兰坐在钢琴边踽踽细语;一瞬间一并抬头看她;宁江心温文尔雅;文雪兰柔软美丽,他与她郎才女貌琴瑟和鸣,而余敏柔牵着宁微澜,倒成多余,在那座宁江心亲自设计的小楼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下一刻余敏柔也丢下她,头也不回地奔向年轻却稳重的邱振宇,他们在办公室里拥抱亲吻,那样旁若无人。
霍展年来带走她,像捡垃圾一样带走这个一无所有无所依靠的孤女。一眨眼她变成一只刺猬,被霍展年拔光所有刺,留下血肉模糊却柔软鲜嫩的内里。
最后霍展年被一颗子弹结束人生,最后的那个人面目模糊,手枪抵住她眉心,逼她献出自己的心。
她的心,鲜血淋漓,却不完整,他看后气急,将她仍旧跳动的心脏抬手扔进路边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开。
从生到死,她孑然一身,踽踽独行,未曾尝过家是什么,爱又能否持久。
一朝梦醒,家中地暖发生效用,温暖气息熏得面颊微红。她迷迷糊糊仿佛记得被人喂过药丸,那人笨手笨脚,害差一点点被水呛死,咳嗽咳到肺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又忙不迭道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