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小徒儿共处三载,重羽自然知道小徒儿从不会说违心之话,如今斩钉截铁说不嫁,且说了两遍,可见是下定了决心。他疼她固然是一回事,可这事大事,岂容她这般胡闹?
若她同意,他便是忍不住,与她做亲密之事,亦是有了名头。
可偏偏她默许了,却不想着嫁给他?
不愿吗?重羽不知道,他只知道,小徒儿的身边没有别的男子,虽说与那慕蘅和司竹接触过,可小徒儿对他们除了朋友情谊,绝没有其他的。
小徒儿太倔强,重羽舍不得苛责她,身上的情|欲渐渐淡去,只伸手摩挲着她的脸,柔柔道:“若是嫌太早,过几年再考虑也是可以的,不过……以后不许再说不嫁。”
他重羽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小姑娘,却如此拒绝他。
唐枣咬着唇,静静听完师父的话,一时心头委屈,沉默许久才道:“师父,不要勉强徒儿,行吗?”
勉强?嫁给他竟是勉强?!
重羽本就有些微愠,如今心头更是愈发的恼怒,比起往昔,他的脾气好了许多,但是骨子里还是我行我素,见小徒儿三番拒绝,心头的怒火便“腾”的一下升了起来。
“为师是你师父,你身为徒儿,便要听师父的话。”
良久,唐枣干脆从师父的怀里起来,察觉到她的动作,重羽的身子一怔,忙伸手去抱她,可唐枣却是快了一步,起身下了榻。她未曾开口说一句话,也不曾回头,只是快步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合上,重羽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而后气得砰的一声躺下。
原以为小徒儿渐渐明白他的心意了,如今却将他弄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不愿?难不成还有比他更好的男子吗?重羽心中忿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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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枣出了门,才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睫毛上湿|湿一片,这般娇俏的小姑娘,只是默默的流着泪,看着委实让人心疼。
她不明白师父的意思,明明她决定不嫁,一直伺候师父,直到师父娶师娘,可师父却让她嫁人?
现在师父不是很喜欢她吗?怎么还舍得她嫁?
唐枣抬眼,看着客栈院内种着的满院花卉,想起魔宫之中,她日日用新鲜花草替师父做成美味佳肴。三年的时日,对于师父而言,只不过是数万年中的断断一瞬,可与她而言,却是漫长的无忧时光。
以前她不懂,身边有萄萄,她已经满足了。
可后来遇到了师父,她才知道,有人疼爱的感觉竟是这么好。她依赖师父,想一辈子留在师父身边,饶是知道他是魔,也没什么,只是毅然放弃了自己的修仙梦,甘愿在师父的身边当个小尾巴。
有师父,她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若是往昔,师父说什么,她便答应什么,可今日这事,她做不到。
——她不想嫁。
师父这么希望她嫁,是已经厌倦了吗?毕竟……已经三年了。
唐枣不想哭,可是眼泪却流个不停,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竟是这般的委屈。院子里没什么人,她静静站了一会儿,便蹲下来,将脸埋入双臂间……
许久才听得身前有一阵脚步声,唐枣以为是师父出来找她了,忙慌忙的在袖子上蹭着眼泪——师父不喜欢她哭的。
“怎么蹲在这儿?”身前之人开口说了话,而后伸出手臂揉了揉她额发顶,低声轻笑道,“……小蘑菇。”
唐枣一怔,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慕蘅这才瞧见唐枣的眼睛红红的,想来是蹲在地上哭。他轻轻咳了一声,尴尬一笑,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声音温和了许多:“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唐枣垂了垂眼,没有说话。
不说他也知道。慕蘅挑了挑眉,那她师父喜怒无常,这小枣子这般好欺负,如今弄哭了再正常不过了。
“我都说了,随我去常禹山,这样便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当初他被关入魔宫地牢,若不是这小枣子偷偷放他出去,只怕早就没命了。他慕蘅从来都是知恩图报之人,欠着她一份人情,自然想帮助她圆了那修仙梦。他赠她玉坠子,只想着有一日她不再傻傻的留在那大魔头身边,来常禹山好好拜师修仙。
可是——
玉坠子被人送来,说是一个小姑娘,他那时心中一喜,心里想着:这枣子看来也不傻。
他满心欢喜的出去,却看到了什么?不是她,是她把自己送给她的玉坠子给了别人。
想他慕蘅怎么说也是小有所成,在常禹山,出了大师兄,鲜少有师兄弟是他的对手。如今这小枣子,竟是这般的不识抬举。
可最后他还是一时心软收留了那葡萄和竹子,让他俩留在了常禹山,并且照顾有加。好在这二人品性不错,师父也说天资尚可,便收入门下,当了他的师弟师妹。
他们沿着司竹的气息一路寻来,却在这里碰见了她,他心里激动,可到底还气着,便也没有上去同她说话。刚才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地上,便按捺不住,还是扯下脸同她讲话。
她不会知道,他在生气,更不会知道,他在气什么。
没良心。慕蘅心里小声嘀咕。
“我有师父。”唐枣低声道。
一口一个师父,慕蘅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却还是忍不住哼哼了一声,而后伸手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气结道:“执迷不悟。”都这么欺负她了,还满心的师父,不是傻就是蠢——榆木疙瘩、愚不可及!
慕蘅心里一生气,也不去问她为何哭,只是道:“你都没和你那魔尊师父说说,救救司竹吗?”毕竟是他的师弟,他总不能不管,自然是希望他能早日好起来。
说起这个,唐枣心里更是难过了,她翕了翕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