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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野猪群(13)
一头猪咬瘸了,没了方向,跑过来倒在地上抽搐。打匠一拥而上,用刀乱砍,砍得那猪嗷嗷乱叫,鲜血迸溅,身首异处。打匠们又去敲那凶残的獠牙,敲断了,就朝猪掷去。
舒耳巴狂喊救他的儿子,白秀已将那无准星的老枪贴上凹陷的脸颊,大家看到师傅终于要下枪了,白中秋却在拦他爹,爹误伤了糟蛋更是不得了。白秀哪服中秋,好像横了心要打出这一枪来救糟蛋,还听见白秀在向糟蛋喊:
“闪开!糟蛋!”
“还不如把白椿啄!”白秀听见儿子白中秋恶声讽刺说。白中秋就将白椿的手引向爹的那枪管。也许白秀还真不敢打了,就真的半推半就把枪让给了瞎眼的孙子。祖孙三代一起摆弄这枪,你拉我扯,枪就响了!瞎眼的白椿手上的枪说话了,火药像一条毒蛇游去,一头猪应声倒地,打在眼睛上,从喉咙里发出了带血的哀叫。有人高声欢呼:
“打着了!”
这时糟蛋从猪群和石缝里爬起来,手上竟举着一团血糊湖的东西——那东西高挑在一把猎刀上,喊道:
“姨!药有了!药到手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向那被猪衔去的女人奔去,就像一匹发了情的驴子。
奇怪的景像这时候发生了:也许那女人听到了糟蛋的说话,突然从猪嘴里挣脱出来,精赤条条的,就向糟蛋迎来——这可真是死里逃生啊!
糟蛋手举那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猪心肺,野猪群闻见了同类的惨烈血腥,等于是自己身上在淌血,自己被剜开了胸膛,不用喝唤就向糟蛋和那光身子女人撞去。几十头猪啊!那些披坚执锐的古代武士般的猪,每个背上像背了黑棺材,就是来装人的亡魂的。
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糟蛋家的那只狗炸弹,这时一跃而起,将糟蛋手上的猪心肺叼了过来,衔上就跑。
——这是在引开猪群,好忠义英勇的狗!
果然,猪就跟着那血淋淋的心肺跑,管它是人是狗。狗叼着心肺往峡谷深处奔去,糟蛋这时跳上一块石头,脑壳好像清醒了许多,又往树上爬。紫花带着一群狗去增援炸弹。
炸弹往哪儿跑啊?聪明的炸弹,往罗大拐和扈三板设的“仗口”跑。扈三板他们早就埋伏好了,炸弹将猪引入“仗口”,双管猎枪一打一个准,猪倒下了几头,就炸了锅,不知道这枪为何如此厉害。就拢了猪群往一个隘口跑。可那里峡谷逼仄,还要上一道坎。文寇所长与白秀一起带着人就去追撵。
猪进了一个山洞。山洞口荆棘丛生。大家集中了一下电筒,再扎了几个火把,将药和子弹填满了枪膛,并且不紧不慢吸了一支烟,就劲抖抖地钻进洞去追击。
洞越追越深,越追越开阔。洞中有山,有水。最后,越追越亮——洞穿啦,是个穿洞子!一道蓝幽幽的光像一道瀑布泻了过来,猪全跑啦!
文寇所长悔死。作为县民俗学会会员同时也是省洞穴探险者协会会员的文寇所长,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他的努力白费了。自己掏出的四五百块钱激励起来的斗志完###蛋了!
第五章雪山咒语(1)
一
白云坳的打匠们从清风峡谷铩羽而归的当天,白中秋发现他的患健忘症的母亲白娘子因为忘了做饭,已饿得皮包骨头,牛因为放养,还能吃到一点草,而圈里的那头母猪,已经把柱子啃穿了,腰下的两排乳头像两排绳头子,看见人,就张着牙齿要来噬咬。
父亲白秀梦游,他就想着快去请郎中来配药,并要儿子白椿去镇上把白丫儿叫回来,让她伺候两个老人一下。
话分两头。
先说白椿摸摸索索往镇上赶去,路上走着,就见前面一个人在骂骂咧咧,全是骂白云坳子打匠的话,什么混蛋、###、毬子、卵弹琴什么的。听清楚是文寇所长。白椿害怕路上遇见野猪,现在就不担心了,就说:
“跟所长走就不怕野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