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除夕之夜(1)_爱情未遂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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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除夕之夜(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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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华发现,家里竟然没有一点要过年的样子,死气沉沉的,就像一座尘封百年的古堡。今年没有年三十,过了腊月二十八,就是大年初一了。不管怎么说,中国人最重视农历新年。下午,她独自去了英雄山下的新世界购物商城,买回了一摞烫金的“福”字和两串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回到家后,她将“福”字贴在了家中所有的门上,又将红灯笼挂在了门厅里的大吊灯下。然后,她又擦了擦桌椅板凳,刷了刷锅碗瓢盆,地板还没来得及拖,就觉得累了,便坐进沙发里看着满门的“福”字,静坐良久,若有所思。

这里的这个“福”字,当是幸福或者福气的意思。幸福是每个人都追求的,在追求幸福的路上,有的哭,有的笑,有的一路顺风,有的半路跌倒。无论是哭的还是笑的,无论是失败的还是成功的,在他们将要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都会长叹一声,我追求过。华想,我将来会是怎样来评价我自己呢?我追求过幸福吗?我得到过幸福吗?

自从沈勇那个晚上向华吐露了心声,华似乎突然把所有的一切都想通了,或者说她已经从内心里原谅了沈勇。沈勇应该是个好男人,好男人追逐爱情生活是无可非议的,他也应该得到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爱情,她之所以对他的离家出走而失声痛哭,而困惑失眠,正像沈勇所说的,她确确实实地感到了一种心理上的失衡,一种道义上的不公平,因为她为此付出的太多太多,她甚至牺牲了自己和杨林的爱情。现在她想,如果不知道就等于什么也没有发生,世界上有多少丈夫或者妻子都在做着对方不知道的事情啊,遗憾的是,她知道了,所以才痛苦。华还想,沈勇愿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内容已经不存在了,就不要再去计较形式上的东西,他有了情人也未必一定是件坏事,这样她就可以从二十几年前开始的这条漫长的报恩路程中解脱出来,达到心灵上的放松,不再会有什么对得起或对不起。至于这个家庭的解散或者维持,她还没有认真想过,因为他们毕竟有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她幼小的心灵还不能承受失去父爱或者母爱带来的创伤。这桩悲壮的婚姻已经给她和沈勇以及杨林带来了伤害,他们没有权力再去殃及下一代。

华想这些的时候,沈勇就带着女儿沈晨推门而入了,她这时才发现,家门竟然还半敞着。

沈晨今天是特别欢快的,就像一只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华发现,她已经换上一套崭新的衣服,头发也用红绸扎成了两只羊角辫,就像自己小时候扎的一样,看上去更加妩媚可爱了。

“妈妈,好看吗?”沈晨在华的面前转了个圈儿,又抬手捋了捋羊角辫,说。

“好看,沈晨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华从沙发里站起来,欣赏着女儿的新装,说,“谁给你买的?”

“奶奶。”沈晨原地蹦了高,又转了个圈儿,说,“奶奶说,你看了这身衣服准喜欢。”

“是吗?你奶奶现在好吗?她还说什么?”华将女儿抱起来,亲了下她的小脸蛋,说。

“奶奶让我和爸爸来接你回家过年。”沈晨抬起两只小手,把华的嘴唇捏成一道小缝儿,说。

在水城,每年的春节都是全家团圆的日子,无论孩子走到哪里,都要在这个时候回到父母的身边。大年三十这一天,女儿到婆家,儿子回娘家,拖家带口的挺热闹,挺温馨。到了正月初二,就正好反过来了。也有婆媳关系搞得特别僵的,平时就指桑骂槐,动枪动炮的,就像美国与伊拉克的关系一样,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往往还会引出点小麻烦来。有了这种婆媳关系的男人便成了世界上最不幸的男人,一边是生身的亲娘,一边又是孩子他亲娘,这个关系就不可避免地艰难困苦起来,哪个也不敢得罪,就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了。平时可以不往来,各过各的小日子,互不干涉,过年则不行了,于是,儿子在母亲和妻子面前就都成了孙子,哄了这个哄那个,生怕哪个忍不住性子,冒出个火花来,那么,一场冲天大火的发生就顺理成章了。

“过年?沈晨,告诉妈妈,你喜欢过年吗?”华笑了,说。

“当然喽,”沈晨兴高采烈地说,“过年好玩极了。”

沈勇进得门来看到的第一件东西便是吊灯下大大小小的红灯笼,这使他想起了他与靓初次约会的那个茶馆,其门前的一串串红灯笼一直照耀着他的心,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让他感到激动异常,幸福无比,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按照他的意志来进行,苦恼与烦闷到来的速度如此之快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现在,沈勇与华有了一个共同的感觉,那就是心灵上的放松。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隐藏在心里的东西其实没有必要隐藏,憋在心里时间久了就会发生质的变化,使原本并不十分复杂的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甚至还会产生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恶劣后果。他早就应该知道,华毕竟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她与大学初恋情人的绝情就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她的心究竟有多大多宽,是沈勇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出来的,几乎有些深不可测了。

沈勇进得门来干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拿起卫生间里的拖把将地拖干净了,然后才走到华的跟前,说:“华,走吧,咱妈让你回家过年去。”

华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只是怔怔地看着沈勇刚刚拖过的亮晶晶的地板出神。对于沈勇的母亲艾虹,华还是有好感的,或者说感情还是深厚的。人们常说,儿媳和婆婆就是老鼠和猫,是天敌,没有好的时候。但华和婆婆艾虹却恰恰是个例外,她们娘俩儿的关系挺融洽的,如果以现在她和沈勇的关系作为标准,已经远远超过了她和沈勇的关系。华的母亲已在前年去世了,像她的父亲一样,属于短命的人。艾虹就把华当作亲女儿看待,叫华感动得不得了。那年丈夫沈建涛为救华牺牲以后,周向民第一次带华来到沈家的时候,艾虹就喜欢上了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还认她做了干女儿。她当时之所以希望并支持儿子沈勇娶华为妻,就是因为她也在内心里十分喜欢华的缘故。

“妈,快走吧,要不然奶奶就等急了。”沈晨从华的怀里跳下来,说。

“华,快走吧,不管怎么说,年还是要过的嘛。”沈勇走到华的身边,拉了下她的衣袖,说。

华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五点一刻,再不去就对不住婆母她老人家了。

“走吧,”华自己套上了大衣,又整理了一下沈晨的衣帽,说,“这可是新春佳节啊,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一家三口就这样出了家门,沈晨的一只手拉着妈妈,另一只手拉着爸爸,脸上绽放着只她这个年龄才会有的笑容。他们欢欢乐乐地走到楼下,那情景就像其他幸福美满的家庭一样。他们钻进沈勇的宝马车里,沈勇发动了车。但是,就在这时,华却突然拉开车门,跳了下来。

华的举动把沈勇惊了一下,他马上意识到,华会不会像那次打算一起去野生动物园旅游一样,冷不丁地改变主意不去了。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他怎么向母亲交代?这个年还怎么过?他不成了新世纪里的杨白劳了?

“华,你?”沈勇连忙摇下车玻璃,伸出头来看着华,说,目光里包含着希望或者是乞求。

沈勇的目光让华禁不住仰天大笑起来,这是一种久违了的笑声,发自心底的笑声,在傍晚的天空里显得更加清脆爽朗。笑够了,她才咣地声关死了汽车的车门,向楼上跑去。

望着华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沈勇便如坐针毡了。他想,他一生中碰到的华和靓这两个女人怎么会都是如此变幻莫测,永远不会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要干些什么,总是让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总是给你那么多的意外呢?

“沈晨,快上楼叫你妈去。”沈勇拍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沈晨的脸蛋,说,“快去!”

沈晨这时正专心致志地玩着挂在车前挡风玻璃上的一只小铜铃铛,她觉得它发出的声音好听极了。

“我不去,”沈晨晃晃小铃铛,说,“你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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