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一盒普通的快餐要五元,一碗二两的米粉两块五。熙熙攘攘的中山路夜市上,火爆的炒田螺一碟八元,仿佛喝不完的啤酒每支四元钱。
林一凡一个月的薪水800,交去房租和水电费,日子捉襟见肘。
一直到离开人世,林一凡偶尔对被他从南城带出去的李维说:“你知道我最想念南城的什么吗?中山路夜市上的炒田螺。”
林一凡一定是想起了和白林芳那些贫穷的日子。这个城市的普通黎民百姓收入微薄,但喜欢吃喝。曾经有谚语,说这个城市的百姓的梦想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小富而安的心态,让这个城市的富翁们开个丰田就认为是世界上最好车了,宝马奔驰雷克萨斯都是外地来的生意人开的。
一个人如果穷到只剩下梦想的时候,那么梦想里唯一的希望就是拥有金钱。
林一凡带着白林芳去中山路夜市吃宵夜,吃三块钱的云吞面和老友粉,林一凡豪言壮语:“我想我当上总监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吃到十五块的水饺,然后在仙湖买个别墅,住着!”
白林芳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她微笑着,看着面前的男朋友说着像梦一样的未来,微笑着,小心翼翼地把滚烫的云吞面汤吹凉后再送入嘴里。
日子像两个人间的爱情一样滚烫,虽然贫穷。
同居后的第三个月,白林芳感觉到自己的例假不正常而忐忑不安,林一凡很镇定的说,我没有放在里面过,应该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们不是每次都采取保护。但白林芳难以启齿的是,她的下体对套套的润滑剂过敏,每次亲热后,外阴瘙痒,这让白林芳一度以为患上了妇科病,内心感觉到恐慌。所以,林一凡也就不想用套套了,反正是外射,只要精液不在阴道里,哪里会有怀孕的道理?
开始时时担惊受怕了一个月,但后来发现白林芳例假按时到来,于是就麻痹了。
白林芳的例假还是不来。内心恐惧的白林芳很烦躁:“怎么办?”
内心同样是焦躁不安的林一凡道:“我哪里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还不当医生去?”
说是这样说,但林一凡认为应该去买受孕试纸来检验一下,不然这样受怕下去恐怕不是办法。但在谁去买那玩意的问题上,两人起了争执。林一凡说一个男人去买女人用的东西恐怕被说笑,白林芳反击问:“难道你不愿意?我可是你的女朋友。”
百般无奈,林一凡去药店买受孕试纸。
麻村里面唯一的一家药店,名字大华药店,其实药店的里面,就是一个简易的大单间,很多时候大华药店的老板也在这里面坐诊看病。前来买药和看病的,都是租住在麻村里的人群,因为大华药店的老板神通广大,因此生意门庭若市。
但令广大的人民群众不知道的是,大华药店的老板,也就是主治医生是个已经被吊销了执照的黑医生。
那一天大华药店的老板蓝大华正在小店门口与隔壁住户的老黑的老婆说荤话。老黑老婆身在哺乳期,胸部鼓鼓囊囊蔚为壮观。这附近的租户和她都熟悉,包括蓝大华。蓝大华揶揄道:“老黑也和孩子抢吃吧?”老黑老婆脸上闪过一丝妩媚之色,“切,死老蓝,是你想吃你老婆的差不多。”蓝大华嘿嘿一笑,拍着双手说,哎呀,如果有的吃就好啦。老黑老婆说你老婆怎么不来看你?难道你不想要她了?蓝大华笑,她来干嘛,我一个人在这里倒是自在一些。
林一凡就是这个时候进入蓝大华的视线的。
在药店里,林一凡东张西望,言不由衷。对于这样的年轻人,蓝大华已经见过太多。蓝大华早就归纳出来他店里的男人为三类:一是来买套套和毓婷的,是即将办事或者已经办完事的主,二是来买壮阳药物和药酒的,此类男人以中年男人居多。三是来买受孕试纸的,蓝大华认为此类人士是他重点关照的对象。
为什么呢?很简单,有意外就排除意外,流产是他的一大经济来源。
药物流产很简单,而且利润高,比卖药来的快。
蓝大华看着林一凡的窘样,关心道:“你是要买试纸的吧?”
林一凡心里一惊,仿佛是被眼前这个农民样的男人看穿了一样。
但此时的林一凡没有想过,这个有着一双金鱼眼的很多人都叫他蓝医生的胖男人,会和自己未来的路有关联。此时的林一凡最关心的是,白林芳到底是有了还是没有,有了的话,胎儿是一定要打掉的,但关键的问题是,钱从哪里来呢?
穷困才是最主要的问题。
所以,林一凡看着白林芳从小小的卫生间里拿着试纸出来,看到纸条上的红色,不发一言。
白林芳也懵了,只顾流眼泪,一点办法都没有。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林一凡低吼,心情恶劣到极点。
白林芳泪眼婆娑:“我不哭怎么办?都两个月了呀!”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两个月的胎儿,可以选择做药流和人工流产。大华药店的蓝医生不是说了吗,两粒药搞定,而且不会有后遗症。但是,两粒药的价格是400元,蓝医生明确告诉他:“就只要四百块,你去别处打听打听,哪里还有比我这里更便宜的?”
但当时林一凡的身上连一百块都没有。
两人的争吵因为经济原因爆发了争吵。白林芳带着哭腔抱怨林一凡欺骗了她,让林一凡想一头向墙壁撞过去死了算了。林一凡想到原来女人是很烦的,是事后诸葛亮的。当初,办事的时候,她不是也没拒绝吗?到最后怎么就赖我一个人了?
林一凡抽着两块钱的刘三姐牌香烟,一狠心,决定向他的老板牛黄借钱,把这麻烦事搞定了,看着白林芳的背影,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