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家庄向东,一条山路直伸向铁龙山深处,蜿蜒崎岖,斗折蛇行。此时正是熹微初露,东方欲晓之时。天上的云霞就像五彩斑斓的织锦,在微微的晨风中飘散聚会,渐渐地变成了一团团红色的火焰。
当李昊登上第一座山峰,回首西望时,只见一轮红日从橘红色的云海中缓缓脱身,喷薄而出,正在冉冉升起。他顿时感到了一阵莫可名状的兴奋和激动,浑身就像有种无法遏制的力量,在涌流,在奔腾。它大气磅礴,让人振奋,似欲气吞万里、倒转乾坤。真是痛快淋漓!
待与马场主别过,已是烈日中天之时。午后,阳光更加绚丽,西风如梦。
铁龙山上,一骑快马顺风奔下,马蹄疾速翻飞。马上骑士便是李昊。经过一年在外历练,过去那个天真聪颖的小李昊,如今已长大成人,比一年前从翠华山下来之时自是更显得成熟稳重。只见他马鞭尽展,双脚急蹬马肚,马儿跑红了眼,如若追风。
这马本就叫做追风,通体纯黑,极似当年楚霸王的乌骓,只是略微不及乌骓雄壮而已,但速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上李昊骑术已渐精湛,焉有不快之理。
李昊在铁龙山马场做了将近一年的佣工,马场主爱他聪颖勤快,故而让他在马场里任选一匹好马,赠送给他。李昊一眼就相中了追风。马场主暗叫亏本,却又赞李昊好眼光,说道追风乃汗血宝马之后,与陇西黑鬃马交配而生,虽已不能汗血,然而,就像李昊本身那样,虎父无犬子,日后定能驰骋沙场,威风八面。听及此处,李昊更是爱惜追风,将它看作兄弟,并叫它“小乌骓”,以彰显其霸气。
一人一马下了铁龙山,沿着渭河顺流东下,因为马快,五天便到长安,再折而向东南的终南山方向奔去。当日傍晚,已临翠华山山脚。
李昊把马匹交托给山下一农户看管,径直步行上山。来到山腰,山势渐趋陡峭,他本是气力充沛,片刻之间已到绝顶之上。到得山巅,只见紫虚双手叉腰,已迎面向他走来。
“徒儿拜见师父!”李昊拜倒在地。
“昊儿,你可回来了。”紫虚微笑着扶起爱徒。
这一扶,李昊顿觉一股强劲无伦的力道要把他硬生生地抬起。他气力延绵,体内便不由自主地也发出一股力量与那股上抬强力相抗拒,但却如何抗拒得了,须臾之间,已被扶起。他知这是师父有意试他武艺,直感惭愧。
紫虚笑道:“昊儿,你又强壮了不少,武艺想必也大有长进,该有为师九成火候了。”
李昊谦虚道:“比起师父还差得远呢!”
“该传你的功夫都已传你,如今你也精通骑射,是为天下百姓出力的时候了。”
“但凡师父所命,弟子义不容辞。”
“好,不过你该义不容辞的不是为师之命,而是锄强扶弱、灭恶济危,拯救天下那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紫虚微笑着说,“为师本想为你寻柄宝剑,却一时寻不到……”
秦昊忙道:“师父不必费心。本来我等学武之士,全凭自身武艺克敌制胜、除魔卫道,显名声于天下,积功业于后世,宝刀宝剑乃身外之物,得不足喜,无不足悲。”又道:“徒儿在铁龙山学艺之时,结交了两位义兄弟。他们在铁龙山西麓开山立柜,我想这对咱们将来的揭竿大业必有助益。”
紫虚脸露慰色,心道:“这孩子不愧是李元礼后人,将来成就或胜过乃祖父也未可知。”他性情本来极静,神情肃然,少有喜怒之色,今日的笑颜却比过去大半辈子的加起来还多,实是自觉徒儿终于长大成人,心性善良,品质端厚,且又聪慧不凡,悟性极高,故欣喜万分。他又道:“你下山后还得切记,须得尊师重长,尤其是我道教师长。如果你能做到,则必将受益。”
“徒儿记下了。”李昊想起与丘丽贞订亲之事,不由得沉吟起来。
紫虚望了他一眼,笑问:“昊儿,你此去铁龙山,恐怕不只拜了两个兄弟吧?”
“这……师父法眼!”李昊登时害羞起来,红着脸将丘理如何霸道,如何强替儿子娶亲,自己如何与桓、王二人赶走丘理父子,如何与丘庸家定下婚事等等原由简略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