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底默默叹气,以至于错过了跟其他组员眼神交流的时机,引得几个人齐齐的围观。
她察觉之后赶紧回望,只见组长抿唇,向前一步,“既然贵公司决心已定,我们会确保您用最短的时间完成。”
“四个半月。”他似是命令又似是补充地加上半句,让所有人腰间一紧。
组长为难,“香港方面审批的程序我们不能掌控,半年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
“那么,半年就当作是我们共同的底线。”
组长硬着头皮应了。她跟组员一起鞠了躬,送了他和助理出门,然后回到办公桌前,半天想不起该打开什么程序……
刨去开始的频繁接触,这终究只是一个上市案而已,当然不会是安佳盈接的唯一case。
其他两个case都很棘手,需要的资料都要在该公司档案室原地查阅,以至于她每个白天基本都在这两家来回跑,晚上回家继续加班。
睡前照例看新闻,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火车……也是能撞的么?
结果是当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只得起身倒了杯温水饮尽,回卧室的路上瞥见琪琪扒着那只某人送的却还没被处理的同类睡得正香。
大姨妈快来了吧,这么忙的情况下,心里还会乱七八糟。《
br》
回到床上,摆好右侧躺的最佳睡姿,强逼自己入梦。
可那里,居然会是望不到边的事故现场。
脚猛地一抽把自己唤醒,甚至看不到窗帘外尚没有启明星的天。
即使是从噩梦里醒来又怎样?
有多少人,再也醒不来,看到今天……
何其幸运,她虽孤枕待旦,却尚有鼻息。
突然想起了那个世界末日的传说,退一万步讲若是真的,那她是不是会在那个清晨,一个人,像现在这样,静静地死在这里?
何其不幸,她虽尚有鼻息,却注定孤枕终生。
【死亡真是大自然最伟大的发明,在它面前,一切所谓大事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第二天还要和“西子”的人一起去香港办事,她不得不上了几乎没用过的眼妆,掩盖噩梦失眠的痕迹。
方齐的座位在她旁边,他帮她把箱子举到了架子上,目光顺势从她的发顶滑到脸颊。
“休息不好?”他边入座边问。
“嗯,补个眠就好了。”她戴上眼罩,盖上毛毯。
他没有多话,起飞后放下遮光板,似乎也入了睡。
不知是被失眠透了支,还是被忙碌透了支,四个小时的旅程她从头睡到尾,醒来脖子居然没有往常的酸痛感。
原来是因为有了适宜的枕头。
她赶紧摘了眼罩,看向身边不知一动不动多久了的人,见他也睡得香甜,罪恶感才微微缓了些。
起身赶在降落前上个洗手间,却不防身后的人立时睁了眼,待她一消失在视野之外就直了上身,狠狠地揉捏自己的左肩。
陌生的,是肩上未承担过的重量,熟悉的……是沙宣的味道。
金秋十月。
即使已经坐在了“西子”ipo的庆功宴上,安佳盈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想做什么就能做到的人?
当然没有四个半月那么吓人,可五个月零几天……已经算是港交所的奇迹了。
所以他们现在悬而不决的状态,是不是只能归结于……他根本没想解决?
有什么立场怪他呢,自己不也是畏首
畏尾。
像是终于察觉到她的目光,他遥遥地举了举酒杯,她愣了一下,举杯回应。
case结了,他们,是不是也结了?
劝君更尽一杯酒,莫待无花空折枝。
看着他此刻人前风光,她竟升起几丝无可考究的成就感来。
这就是分享的感觉吧?纵不属于自己,也可以借到几分快意。
够了,这些年从他身上学到的,真的够了。
反正他们几个外公司的人也是来打酱油的,她放下酒杯准备悄悄退场,坐进出租车的同时接起童悦的电话。
“嗯?”
“看微博了吗?”
“什么微博?”
“你家乔教主。”
“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她无奈地亲自登陆界面,正想着该用什么关键词才能搜到童悦指的那条,不想被满屏的黑白照直接亮瞎双眼。
死……真的有这么近么?
那个叱咤风云的独行侠,终于走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