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注意了:”有这种事?你知道秦渔樵不?”
“秦渔樵?谁不知道!渔子溪世代名医,那年头被学院扫地出门,回乡挂牌行医。他的医德和人品,这儿是有口皆碑。我年轻时经常去找他看病,骨科是他的专长,一般的疑难杂症也能治。这么好一个人,活活被侯玉良逼死!”
楚辞留心了:”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些?”
老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楚辞:”你不会是警察吧?”
“不,我……来这儿旅游的!”
“那就各人打扫门前雪,岂管他人瓦上霜!”老人说完,蹬着三轮继续往前。
楚辞心有不甘:”就没人管得了他?”
老人无奈地摇摇头:”说来也怪,改朝换代也动摇不了他家的根基。前清,他家出了一个总督;民国时期有人当了总统府参议,侯玉良本人也做了统管一方教育大权的局长;他的弟弟侯雨,就是现在g市的市长……如此根深叶茂,谁敢去剪枝修叶?”
“老人家,你再说说秦渔樵的事儿!”
“我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你要是找到他的女儿就好了!”
楚辞想起墓碑上的文字:”他女儿叫秦林?”
“对,乡亲们都叫她林子。我见过她,长得真俊,我看现在的女明星,没一个比得上当年的她!”
“她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没在渔子溪?”
“她爹死后,她就走了,只回来过一次。从此以后,这儿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秦林如果健在的话,也应该是七十多岁的人了,风烛残年的人,即使找到……楚辞略感有些失望。
老人在一个挂着大红灯笼的小院门前停下,楚辞下车看见院门上挂着一块匾,上书”凤来栖”三个字,寓意到是不错。进入院里,正屋与厢房都是穿木结构的木板房,整洁而安静;小小的天井,有一棵高大的桂花树,其枝叶几乎遮蔽了小院的上空;树下有一个大石缸,缸中立着假山,养着几尾金鱼。
老人高声喊着:”老板娘,来客了!”
一个体态丰盈,精明的中年妇女应声而出,看见有人住店她满脸是笑。昨夜侯家出了凶案,把住在她店里的几个客人吓跑了,今天倒是有几个人上门,还订了房,一听说那事后,就退房走了。兴旺的旅游带动了渔子溪的经济,这座千年古城一切都市场经济化了。然而,纯朴的民风依然存在,老板娘如实的对楚辞说,她这个店与侯家仅一墙之隔,后院外就是侯家的小花园,紧邻那幢出事的小楼。她想先说断后不乱,就怕煮熟的鸭子再飞了。
楚辞一听正中下怀,明天去侯家就方便多了,他当即就向老板娘付了房费。他的要求不高,房间只要安静卫生就行了。他在转身往外走时,老板娘把一张十块的钞票塞给老人。老人察觉楚辞看见了,脸顿时红了。楚辞毫不在意,市场经济就是如此,你给别人带来利益,获得该有的报酬是应该的。何况,老人曾经还阻止过他来这儿。
楚辞重新上了三轮车,要老人带他去找古城好吃的。老人奋力蹬着车,穿过繁华的街市,来到丁字口一处门面不大的酒家。酒家门楣上有一副对联,上书”闻香下马”,下联是”识味停车”。真有这么旋?楚辞下了车,请老人与他共进晚餐,老人断然拒绝。楚辞便问老人,该付他多少车费。老人想也没想就回答说,从郊外进入镇里,还跑了两个地方,少说也有七八里地,就给个三十块钱。
楚辞原来以为他要来个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他只要三十块。便给了他五十块,让他别找了。
老人看了楚辞一眼,默默找出二十块零钱给楚辞,他淡淡地说:”我从不多收一分钱!”
楚辞愣了一下,望着老人渐渐淹没在夜色中的背影,苦笑了笑,谁说人心不古,老人就是个例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