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先和伊朵搬出去住一段试试?”
“这有什么好试的?!”马光明火了,警觉地问,“是不是马跃这混账东西的主意?”
“不是,爸,您想到哪儿去了,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郝乐意的否认,让马光明的心脏又疼了一下。多好的儿媳妇啊,马跃对她都这样了,她还护着他,替他打掩护,疼着疼着就转移到喉咙上了,哑着嗓子和郝乐意说:“乐意,有件事我拖了很长时间没办,要不……今天上午你帮我照看照看你妈,我出去趟?”
郝乐意说行,正好上午她在家教教家政工人怎么照顾陈安娜。
马光明没吭气,其实,他说的所谓有件事,不过是想揍马跃一顿,觉得他太浑蛋了。好,婚姻是你自己的,婚姻自由,你非要离他这当爸的没办法也拦不住,可郝乐意住在家里,碍着他什么了?何况房子是他和陈安娜的,马跃没权利撵郝乐意走,他居然没天良地撵了,郝乐意因此而承受的创痛,马光明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有多惨烈。如果他再不替她出这口气,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人了。到了六楼,他直接跟等了半天的工人说,他家不需要工人,让她回去。
工人很生气,说这不涮人玩吗?
马光明心情不好,跟工人说:“谁涮你玩,你找谁算账去!反正我家不需要工人,我也不会给你一分钱!”说着噌噌下楼梯,下了几步,又停下,“这样吧,我领你去找涮你的那王八蛋算账,走!”见工人没动的意思,就摆了一下脑袋,“放心,我是那王八蛋他爹,他要敢不给个说道,我抽这王八蛋!”
工人这才跟他走了,马光明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出去,差点就见不着陈安娜了。
02
上午,郝乐意在楼下陪陈安娜看电视,伊朵在阳台上和小仓鼠玩。
小玫瑰来了。她是中国人,了解中国女人的软肋,一旦做了妻子,不管她有多贤惠多坚强,只要有女人领着丈夫的私生子杀到门上,基本都要一口气闭过去。婚姻也是,不管从前看上去多么坚固也会在这个铁一样的事实面前土崩瓦解。
小玫瑰想要这结果,所以,她特意没告诉马跃回国的具体时间。
她牵着儿子,站在门口。郝乐意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倒是伊朵,听见门响,从阳台跑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小玫瑰,突然说:“妈妈,这是电脑里的阿姨。”
郝乐意恍然大悟,但没任何反应,只是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飞快地流动,而且这血是冰凉冰凉的,冰得脸都麻木了。
小玫瑰在马跃的电脑上见过郝乐意的照片,但她装作不认识,微微一笑说:“您好,我找马跃。”
陈安娜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皱着眉头看着小玫瑰。
郝乐意说,马跃不在家。但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小玫瑰和孩子进来坐。
小玫瑰也没客气,这一次来,她抱着必胜的心态,因为马跃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她给他生了儿子,她用将近六年的时间,用扮演着爱情的肉体,为自己和儿子换到了想要的身份和想要的一切,唯一缺的,就是一个爱她的男人。
陈安娜愣愣地看着这个酷似马跃的小男孩,又看看小玫瑰。
“我给马跃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好的,你就说我带着我们的儿子来找他了。”
郝乐意就觉得全身的血液像快速流动的冰水,冰得她连按电话键的动作都僵僵的像个木偶。
小玫瑰很平静,摸着儿子的头说:“希望你已经知道了,这是我和马跃的儿子。”
陈安娜因为发愣而僵住的脸,像冰遇到了暖而柔的风一样,柔软地化开了,缓缓地有了笑,冲着那个酷似马跃的小男孩。
郝乐意看到了陈安娜的表情变化,心刺疼了一下,想转移目光,可就是挪不开,陈安娜似乎也感觉到了郝乐意在看自己,转头来看她。
郝乐意满脸悲怆的酸楚,惊醒了她,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低低收敛了目光,兀自摆弄着手上的戒指。
郝乐意浑身无力,无力到她都按不完马跃的手机号,她放下电话,缓慢地说:“其实,你不必向我示威,我们已经离婚了。”说着拉过伊朵,“我们上楼。”
走到门口,又对小玫瑰说:“拜托你帮我照看一下老人,不要让她单独出门,我会打电话给马跃。”
陈安娜像个知道自己即将被父母抛弃的小孩,飞快站起来,走到郝乐意身边,执意要跟她上楼,郝乐意只好领着她出门,反手带上了门。
上楼,进门,陈安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突然说话了,“好凉啊。”
郝乐意握住陈安娜捂在她脸上的手,泪下滚滚:“妈……”
此刻的陈安娜是清醒的,她是女人,知道作为一个妻子,哪怕是前妻,看到一个女人领着丈夫的孩子找上门来时的崩溃绝望。她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她这个做婆婆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郝乐意身边,哪怕什么也不说。
郝乐意告诉自己不哭不哭,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她告诉自己,马跃已经是她前夫了,他有私生子的事她也早就知道了,现在不过是事实呈现在眼前罢了,她没有必要伤心难过,权当马跃和她结婚的时候是二婚,权当小玫瑰是他的前妻,权当这个孩子是马跃和前妻生的孩子不就行了?
可还是不行,她的心,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不,是砍了一刀,然后这受伤的疼,久久停留在原地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