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过这么多事情了,也知道怎么取舍了,该怎样对自己才是最好的了。
他跟她两不相欠了,不欠债,不欠情,什么都没有了。
她慢慢的抿着杯中的酒,慢慢的让自己浮现出一丝微笑。
“看来你过得很好吗?”很不友善的语气。
方穗迭抬头一看,却是方才八卦中的女主角——关柳,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方穗迭朝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后依旧低下头来喝着杯中的酒。
关柳长腿一迈,走进几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来穗穗,还真的不管是在哪个男人的身边都能这样的悠然自得啊,佩服!佩服!”
方穗迭不知道为什么关柳会跑到自己的跟前来冷嘲热讽,不知道施敢怎么会这样的纵容关柳,以往,不管是怎样的擦肩而过还是迎面相逢,不管是任何时候施敢都拿她当透明人一样,而他身边的女人,肯定也不乏知道她跟施敢关系的,可从来就没有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过。
或许,对施敢来说,关柳确确实实是不一样的。
这一想法,让方穗迭的心中又是一滞。
她站起了身,点点头:“抱歉,我去补个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哎哟,穗穗,不化妆的脸要补哪门子的妆啊。”
方穗迭的脚步一停,她没想到关柳会如此毫不留情的戳穿彼此之间的那层虚伪的客套,他们都明明知道自己只是找个借口,避免两人对峙的尴尬场面。
方穗迭勾起了唇角,回头,完全漠视关柳的挑衅,一笑:“我上个洗手间。”
那一笑恍惚了关柳的神情,她似乎在那一笑中看见了莫莫的影子,在她的印象中,如果方穗迭碰到这般被无情的戳破假面具会手足无措,会脸红,会诺诺无语,只有莫莫,那个天宠地宠的莫安安,才会如此完全无视他们的挑衅,勾唇回视反驳回应挑衅。
等关柳回过神来,方穗迭已经袅袅娜娜的走出了她的视线。
方穗迭没有真的去洗手间,而是在七夜的一个庭院里寻了个无人的僻静场所,坐了下来,抬头看着星星月亮,让自己的心情沉淀再沉淀。
她这边,时光过得静溢,舒适。却不知,那头,关柳已经洗手间、回廊个个地方寻了个遍。而赵元任去那角落里找不到她,也四处的寻找了起来。而施敢,一转眼,见,不见了关柳,不见了方穗迭,不见了赵元任,视线也开始不停的搜索起来。
关柳找了很久,几乎寻遍了个个角落,方才在庭院的一个秋千上看到正惬意随着晚风荡着秋千看着天空的方穗迭,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今天的她不过是想要来炫耀一番,不过是想要来奚落一番被被随意赠送、被随意抛弃的方穗迭,可是方穗迭的这份安静,让她心中升腾起了一股股的怒气、怨气。
凭什么,凭什么她被退学,她却能保留学籍,凭什么她当陪酒小姐,她却被人百般呵护,凭什么同样被男人玩弄,她满身的伤痕、满腹的委屈,她却能够这样的惬意,这样的受宠。
她不甘,不甘。
她要上前,戳穿她的面具,戳穿她的笑容,戳穿她的淡定,她要让她跟着她一起哭一起伤心一起自怨自艾。
她刚举步,就被人拦住了手臂。
转过头,是那张帅的张扬的脸。
施敢!
他低头凝视,沉声指责:“你想干嘛?”
干嘛?关柳抬头看着施敢,眼里满是悲凉,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让自己变得那样的可悲。
“施少,你觉得我能干嘛呢?”
人人以为他宠她,羡慕她能将他勾在自己的身边长达两个星期以上,别人背后怎么一轮她的,她全都知道。只是,别人却不知,他就是一个恶魔,一个让她彻底坠入地狱的恶魔。
当年,她被退学,算是自己咎由自取。后来,在h城生活得举步维艰,他出现,以道貌岸然的姿态以救世主的姿态让她去当陪酒女,后来又以给她自由为诱饵让她当他的情妇,一个有名无实的情妇,所有人都说施少被她迷住了,只有她自己清楚明白这中间的勾当,施敢让她当,是因为指定她不会说出去,不敢说出去这中间的种种内情,情妇,什么狗屁情妇,有清白的跟小葱拌豆腐那样一清二白清清白白的情妇吗?她不过是他在外面演戏的伙伴而已。
可悲的是,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明明知道自己有今天都要谢谢他的狠心,可是,她居然,还喜欢上了他,居然在他醉酒抱着她叫“穗穗”的时候喜欢上了他。
她原本认命了,原本是准备得到自由后得到他许诺的那笔钱之后一走了之,可是现在她不甘心了,因为她爱上了他,因为只要有穗穗在的地方,他连眼睛的余光都瞥不到她,他会借着她的肩借着一切东西来阻挡穗穗的视线,而他就在那阻挡物后悄悄的凝视穗穗。还因为他说,没几天后,莫志国回来了,她很快就可以走了。
她不想走,哪怕明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一个有名无实的替身都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可是她知道,她没有决定走或者留的权利,她只能听,听从他的吩咐。
可是,凭什么得她一个人难受,煎熬。
施敢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毫不怜惜的勒得生紧,生疼生疼的:“不想干嘛,就跟我走。”
关柳凝视着施敢握住自己的手,她想说自己很疼,可是她明白的,施敢不会在乎,他根本就不会在乎自己会不会疼,他在乎的是不远处的那个人会不会疼。如果要走了,如果注定了在他的心中是一缕烟,吹散了,什么都留不下,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就算是他恨自己也好,为什么不可以在他的心中留下那么点痕迹,至少在很久很久以后,说不定他还会想起自己,还会记起有关柳这么一个人。
人,一旦孤注一掷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关柳笑了起来,对视着讥讽的问道:“施少,你怕什么?”
关柳的音量大了些许,方穗迭听见了声响,抬眸看了过来。
施敢压低了声音,凑到关柳的耳边咬牙切齿的道:“你说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走”
关柳却笑得越发的灿烂,他怕什么,她越要做什么。
方穗迭虽然并未听清他们俩说什么,可是毕竟跟关柳同寝室半年,跟施敢更是纠缠颇深,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不和谐,她不知道为何今晚这两人总是出现在自己的左右,是巧合还是有意,她不愿意去想,看着眼前的情景也明白这情况看似不适合第三个人处在同一空间里。
于是,站起身,就要悄悄离开。
可是还未转身,就听见关柳高声叫道:“穗穗,怎么见到人就要走,是躲我呢还是躲施少啊?”
关柳的这一叫,让方穗迭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看见远处的一些人纷纷侧目,看向了这边,不由叹了口气,以往他们可以假装看不见,可是明里谁都没有戳穿那层窗户纸,所以面上的和谐还是得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