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笑容不改,但一提到外公,她的眼神却变了。她把衣物披在身上,用一条紫色的丝带东住。然後站起身,抓起一把粟米粒,摊开雪白的手掌,去喂金丝鸟架上的鹦鹉。
(bsp;比耐性吗?程宗扬沉住气,一声不吭,眼睛却紧盯着小紫,丝毫不敢放松。
对付这丫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少半分就可能被她骗了。
小紫秀发湿淋淋披在肩後,顺着白玉般的背脊一滴滴淌着水。她仰起脸,精致的面孔带着天真的笑容,就像天使一样纯洁,连架上的鹦鹉也放松警惕,收起五彩的双翌一,去啄食她手上的粟米。
「你知道吗?」
小紫用歌唱般的声音道:「海里有种鱼,只有手指那麽一点长。牠们不会捕食,只能寄生在大鱼身上,靠大鱼牙齿和鳍间的碎层活下去。」
小紫喂了鹦鹉几粒粟米,然後轻抚着牠的羽毛道:「碧鳗族那些软弱的动物就和牠们一样。勇敢的都死光,活下来的,都是愿意舔别人脚趾的人。不欺负这样的人,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吗?」
程宗扬终於可以肯定,「果然是鬼巫王收留了你。」
他皱起眉,「那时候你才六、七岁,鬼巫王那家伙怎麽会看上你呢?」
小紫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地说:「你猜呢?」
程宗扬生出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占据绝对主动,却被这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丫头牵着鼻子走,自己实在是太给她面子了。程宗扬狠狠一笑,「可能那家伙有恋童癖,觉得吃幼的大补吧。」
小紫似乎听不懂他的讥刺,用手指梳理着鹦鹉的羽毛,娇憨地说:「猜错了呢。」
商队几十个成年人,却被一个小丫头骗了个结结实宝,现在想起来,自己在废墟认错标记,肯定也是这丫头做的手脚,甚至进入废墟,也是她故意引去的。程宗扬一肚子的鸟气,饱含讥讽地说道:「那就是因为你娘了,想必你遗传了你娘在床上的天赋,让他很满意。一「嘎」的一声,鹦鹉双翅扑开,拚命挣扎。小紫捉住鸟足,笑嘻嘻从鹦鹉身上扯下一根带血的羽毛。鹦鹉尖声惨叫,小紫的笑容却越发开心,就像不含杂质的水晶一样剔透。如果不看她手上挣扎的鸟只,每个人都会被她的笑容感染。
「你听,牠叫得多好听。」
小紫笑吟吟说着,慢条斯理地将鹦鹉五彩的羽毛一根根扯下来。
程宗扬生出一丝寒意,自己这段日子也算见惯生死,这会儿让他上阵搏杀,他顶多皱皱眉头,可让自己无缘无故去虐杀一只鹦鹉,程宗扬自问还没有这麽狠辣的心肠。
小紫却巧笑倩然,「叫啊。」
她很认真地鼓励鹦鹉,「用力叫啊。」
程宗扬劈手去抢,小紫却似乎早料到他会出手,程宗扬手指一抬,她纤足就轻轻一点,身子像贴在水面上一样滑开。
「好看吗?」
小紫扬扬手里滴血的鸟羽,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和阿夕的血一样红呢。」
「阿夕?」
程宗扬瞪着眼,朝小紫吼道:「你对她做了什麽!」
小紫用鸟羽摩着粉腮,「她中了蛊,我接过来玩玩。嘻嘻,她好乖哦。」
程宗扬明白过来,那天的笋螺也是小紫干的,可笑自己还在找幕後操纵者,原来真凶就在眼前。这个一派天真的女孩,背後究竟是怎样一副可怕的面孔?
程宗扬怒火被撩拨起来,「你为什麽要害她?」
「谁让她捉弄我呢?」
小紫丢下滴血的鸟羽,又从牠身上拔下一根,鹦鹉凄厉地尖叫着,小紫却显得很开心。
就像她那天用沸水浇灌玉盏铃花一样,带着一种小孩子游戏时的认真与兴奋。
「阿夕是个坏孩子,」
小紫说。她狡黠地眨眨眼,「可我只要招招手,她就变得很乖。」
(bsp;不等程宗扬发怒,小紫丢下手里的鸟羽,然後仰起脸,「你知道黑舌怎麽死的?他身上没有伤,舌头却伸出来那麽长……对啦,」
小紫拍手笑道:「我是从他嘴巴里把他心掏出来的。我以为他的血会是黑的,结果还是红的。」
「阿夕捉弄你,你就要害死她?」
程宗扬很想给她一个耳光,「死丫头!」
小紫脸色一沉,「啪」的将鹦鹉摔在地上,一脚踩死,然後挑起下巴,似乎在告诉程宗扬,阿夕在她眼里,就和这只鹦鹉一样微不足道。
她面孔依然精致,然而那一瞬间,她就像一个恶魔,热情而残忍。
「得罪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阿夕敢捉弄我,现在後悔已经晚了。我让她死,她就活不了;我让她活着,她想死也死不了。」
小紫的口气中充满了孩子气,可程宗扬一点都不敢轻视。这丫头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角色,「别忘了,她是献给你主人的。你敢害死她?」
小紫舔了舔指尖的鸟血,不屑地说道:「你胆子也很大啊。知道她是鬼巫王的女人,还敢破了她的身子。你以为鬼巫王大人会收下一个被人用过的烂货吗?还有那个冒充的花苗新娘……鬼巫王大人说不定会剥了她的皮哟。」
程宗扬一把朝她手臂抓去,他这一抓已经用上全力,五指如钩,带出强烈的风声。
小紫精致的面孔闪过一丝狠辣的神情,那只带着紫色水晶戒指的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条泛着皮革光泽的紫色长鞭从丝带中脱出,鞭梢轻轻一提,朝程宗扬腕间缠去。
小紫再怎麽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程宗扬不信她力气超过自己,当下也不变招,只是收指握拳,运力於臂,硬生生接了她这一鞭。
小紫的鞭子细若手指,长度却超过两丈,鞭条表面覆盖着一层细细的鳞片,宛如鲛皮,一缠到腕上,细鳞随即翻起,钩住皮肉。
程宗扬仗着力大,翻手拽住鞭身,用力一夺,细鞭随即绷紧。小紫纤美的小手微微一震,竟然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