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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扎特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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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四(1)

他期望危险的事情发生,或者可怕的遭遇落在他身上。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没有看见那个女子。

出来时近九点,大街两边树下都燃烧着香烛和花纸,远处传来阵阵鞭炮声,整座城市充满阴森的气氛。莫飞记起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民间的鬼节。他突然冒出念头,如果世间真有鬼他倒情愿做一只鬼,与世隔绝。这些天他在思考搬离城南锦绣街的出租屋。最近崔盈的哥哥崔天平老是找他问话,像是非要他把崔盈交出来才肯罢休。崔天平是市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不知为什么,莫飞有一种预感,他现在的生活快要结束了。他浮想起车上遇到的那个女子,也许是太孤独了,他渴望有一个人陪同上路,或者一起死亡。虚无,生活是如此虚无,他不过是在虚度光阴。他有这样的预感,那个女人会走进自己的生活。

走到郎心似铁酒吧,莫飞看见门口停了不少小汽车和摩托车。小汽车的挡风玻璃粘了不少蚊子。他停了下来,看见几辆自行车挤在一处,其中一辆自行车斜靠在一根电线杆上,没有上锁。两个瘦高的保安员盯着他,似乎把他当成一个偷自行车的贼。

酒吧总让莫飞想起女人、香烟这类东西。他记起最近在电视上听到的一句话:满足男人的幻想,让女人心驰神往,就能制造一个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酒吧,也许能满足男人的幻想,让女人心驰神往。可是这个城市能制造神话吗?他晃了晃脑袋。

抬起头,莫飞看见梦之丸广告牌立在不远的天一广场,在夜色中闪闪发光。那句广告词耀眼得很:每一个人的青春都是一场梦,一场化学的发疯形式。他想起这是《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一句话,居然被造梦工厂拿来当广告词。他突然想,梦之丸能制造神话吗?他笑了笑,看见夜色下的街道并不寂静,匆匆而过的车辆,偶尔手牵手走过的情侣……他咬了咬下唇,走进了酒吧。

走进酒吧的一刹,莫飞隐隐怀着一个希望——也许她会再一次出现。他已经好久没有融入酒吧的氛围,记得以前崔盈在酒吧做推销啤酒的工作,现在她又会在哪里呢?他又一次浮想起来。他知道,越是往这个问题想去,越是头痛。

酒吧坐满了年轻人,昏暗的氛围仿佛夜色浮动。他坐了下来,面对一张空桌子发怔,感到自己像一团撕破了的报纸。然后他叫了一支青岛啤酒。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子坐在邻近,抽着香烟,饮青岛啤酒。他和她,就像夜色中的游魂。这样想来,莫飞禁不住笑了笑。

突然间,他觉得她像那个车上遇到的那个女子。只不过现在她穿得性感。她穿着一袭黑色的短裙,小腿隐约地闪着白光。他想象她戴着那副茶色太阳眼镜的样子。他的脑袋像一只停摆的表再次行走起来,觉得这个女人越来越像在车上遇到的女子。他盯住了她。

莫飞听到另一张台子的年轻男女在谈话,他们的声音有些大,他听得清楚。他们说起鬼的话题,一个家伙说鬼是可以看见的,一是时运低的人,二是用牛眼泪抹在双眼上的人,然后可以看见鬼。这些鬼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你可以看见他们,却不可以和他们交谈,即便撞上了也没有什么,因为你可以穿透这些鬼。

莫飞侧着耳朵听他们在谈话,目光却放在那个女子身上。她似乎像一个疑团,等待他去拆开。女子看着酒吧门口,吸着香烟,突然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注意到女子拿起手机,不是来听,而是看——可能是有人发信息过来。然后,女子朝附近一个服务员摇了摇手,掏出一百元,扔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他马上朝附近的服务员摇了摇手,埋了单就快步走向门口。出了门口,莫飞看见女人已经钻进一辆出租的士。她的背影让他确信她是那个在车上遇到的女人。环视四周,看不到一辆出租的士和载客摩托车。这时他看见一辆自行车,没有上锁,歪在一旁的电线杆上,他走了过去,推车出来,骑上了。门口的保安员冲他嚷,嗳,你干什么……他没有理会那个保安员,快速地踩动自行车。

晚风吹得他的脸有些发凉,他猛力地踩着自行车,追赶那辆出租的士。幸好路上车辆挺多,出租的士开得并不快。莫飞踩着踏板,显得笨手笨脚。他好久没有骑自行车了。一般来说,这个城市的青年人很少骑自行车。他想起自己曾经掉了八辆自行车,这个容易失窃的城市,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他偷了一辆自行车。在路上,他看到两拨女子像一群蝙蝠从黑暗的小巷里飞出,涌到街上,她们拿着刀子,推推搡搡,打起架来。他没有心情观看她们。

那辆出租的士停在一幢商品楼旁边,莫飞骑车冲了过去。在路口,他才发觉这是一个小社区,里面有几幢商品楼。他不能确定那个女子走进了哪幢楼。他站在那里,看着路口的株树开满了花,月光照在那,仿佛落满了灰尘。

七月十四(2)

又一次失去了她?他睁大眼睛,看到树下遍布着打火机、塑料袋子、报纸和易拉罐等废弃物。风吹动地上翻卷的塑料袋子。阴暗的街道传来一阵摩托车的急促的突突声,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种危险逼过来。可是,他不害怕什么。对于他来说,城市最单调的莫过于没有危险的存在。

然后,他骑着自行车,在社区里转着,期望危险的事情发生,或者可怕的遭遇落在自己身上。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没有看见那个女子。

同在屋檐下(1)

莫飞感觉到他一颗柔软的心在颤动:难道我试图模糊现实,寻找绝对的爱,我惟一的身份是爱的狂热饥渴者?

搬进城北向阳新街那天,莫飞看见她,那个他一直想象的月光女子,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她。世事真巧。那时他内心涌出一阵狂喜。向阳新街有不少小巷,小巷幽深,墙上生长着青苔。她出现在小巷中,令他眼前一亮,他想不到这幽深的小巷会有她的存在。事实上她是房东的女儿。有时候想到自己以往对她的举动,他觉得莫名其妙。他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还记得前些天,从《k城日报》看到一则新闻,蓝月亮酒店发生一桩命案,一个男子身中两枪当场死亡,据目击者说,曾看见一个女人进过死者的房间。报纸还说,经化验,子弹属于口径;现场留下了一块白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朵硕大的黑玫瑰,据说这是职业杀手黑玫瑰习惯的方式。传说k城有一个职业杀手叫黑玫瑰。谁也不知道黑玫瑰是男还是女,只听说他杀人从没有失过手,杀完人习惯留下一块绣着一朵黑玫瑰的手帕。警方表示行凶者可能是职业杀手,不排除黑玫瑰所为,当然也存在着有人冒充黑玫瑰的可能。那时莫飞想到,行凶者是不是他遇到的那个女子呢?她会是职业杀手黑玫瑰?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好笑。

她的家以前是一座大屋,内部装饰有多种卷拱柱式,残留一个镬耳形墙,形状酷似官帽;中间有蝙蝠状的灰雕图案,翘起的檐口有龙头变形的灰雕;房檐下的木浮雕是植物、动物变形图案;其中骑门梁木雕,是走兽飞鸟的浮雕图案,可惜都已经破旧了,遭到损坏。大屋是三进的四合院,中间隔一个天井,楼房围着天井而建,二层。后面还有一个偏院,是旧时的花园,也是天井式的二层楼院。

莫飞租借的房间在偏院楼上,他很快知道她也住在偏院,她妈妈则住在前院。看得出来,她妈妈以前是一个美人,据说有轻度的耳聋。莫飞搬进去带了一台电脑、两大箱的书和一个装衣服的皮箱。她妈妈看见他搬进的东西,还问了一句:你就这么点东西吗?他说,就是这些。她妈妈说,你以后叫我江姨。我女儿叫江雪。他想问她你丈夫呢,但话到嘴边咽下了。江姨似乎是那种忧郁的女人,脸上布满皱纹。他猜想她母女俩的生活可能在感情上并不如意。当然,现在他知道她的名字叫江雪。

莫飞猜想江雪是害羞的女子,他搬进来时她只点了点头,没有出声,然后就躲进她的房间去了。他听到她房间传出蔡琴的音乐,是《我和我自己的影子》。后来,听到她播放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时,他突然想到,她是一片隐蔽的月光。在莫飞看来,江雪是一个谜。当然,所有你喜欢的女人都是一个谜,等着你去解读。他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她的房间在另一条走廊上,两个房间刚好形成九十度。后来,他从窗子看到她在电脑前打字,而且还能看到网页,他想她是在上网。

他的房间并不大,只有十六平方米,正方形。一个挺大的百叶窗,墨绿色的窗帘,还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他想那窗帘是不是她选择挂上的,他注意到她的窗帘是淡黄色的。摆好了东西,他想把一幅图画钉在墙上。可是找不到铁锤和钉子。

不妨说说那幅油画:月光下的大海,掀起浪花,还有一些峭壁,海滩上站着一男一女,面向大海——这就是说,你看到的,是他们的背影。这幅油画叫做《背向世界的爱情》。事实上,这幅画是莫飞创作的,那时他和崔盈来到闸坡的海滩上,面对玫瑰山画了起来,玫瑰山有一个玫瑰悬崖,峭壁几乎直成一条线,看上去让人恐惧,据说有不少情侣到那里坠海殉情。看着这幅油画他想到崔盈,皱起了眉头,尽量不去想崔盈,也许这样,他才感到轻松。

然后,莫飞盯着江雪的窗口,她拉下了窗帘。这是黄昏,阳光照在她的窗帘上,落下一层淡淡的橙色。她落下窗帘干什么呢?看到江雪他忍不住想到爱情这两个字,他还叫她月光情人呢。想到这一点莫飞觉得好笑,甚至想到江雪也许能代替崔盈。崔盈,她现在在哪呢?这一切都是由我造成?这时他听到自己一颗心猛地跳起来,感到拿着画的右手颤抖了一下。这轻微的动作让他明白崔盈无时不在。为什么我不会轻松一些,或者像一个坏东西无视那些情感?他晃了晃脑袋,甚至想到,和某个网友的见面,也是为了摆脱崔盈。就是这样,为了逃离崔盈?他站在窗口,盯着江雪的窗帘,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

放下那幅画,走出门口,放低脚步声,莫飞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在江雪的房间前停下来,里面没有什么声响,他轻声敲了两下她的房门。好一会儿,她打开门,看着他,脸色显得平静。他说,你有铁锤和钉子吗,我想在墙上钉一幅画。她摇了摇头,然后把门轻轻关上了,神色冷淡。他有点自讨无趣,心想她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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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屋檐下(2)

这时他看到一个女孩走进了天井,院子里还住着不少租客。他很快知道,偏院还住着一个美少女,叫张虹,是一个夜总会的舞蹈演员。张虹的房间位于他的隔壁。她似乎显得活泼,看见他时,主动地和他打招呼,还走进他的房间,随意地察看。张虹告诉他,她也在吃梦之丸,不过是星际旅行的内容,她说她喜欢探险宇宙的感觉。那时,他瞪大了眼睛,真弄不懂她会喜欢宇宙这个词。她还告诉他,她在夜总会每天跳舞40分钟,每月工资是三千元。

张虹告诉莫飞,你知道吗,江雪是哑巴。莫飞猛地一惊,想不到江雪是一个哑巴。张虹告诉他,江雪在造梦公司当秘书。他问她,江雪吃梦之丸吗?张虹说这个她不清楚,又说江雪很少和自己接触,也不让她进入房间。张虹说,她好像很古怪。有时夜里听到她房间传来得得得的声音。他说,那是她在打电脑吧。张虹说,不像是打电脑,好像什么,一下子说不清楚。哦,就像电影里地下党发电报的声音。江雪是地下党?他笑了笑,看到张虹也嘻嘻地笑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张虹似乎在用她的活泼来掩饰她的忧郁,他看到她的眼睛藏着一股忧郁。

偏院的天井有一株芒果树,一直长到二楼的走廊,枝叶茂密,悬着一个个青色的芒果。芒果树下有一口水井,井口有一米宽。水井旁边还有两株紫荆树,叶子绿得发亮。紫荆树下放了一个很大的玻璃水箱,养了几条硕大的红色金鱼。莫飞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那些金鱼。有时候,在阳光下,那些金鱼好比一群小孩子,嬉戏不停。夜色落下,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那些金鱼就像会游动的镜子,闪闪发亮。他想起崔盈喜欢金鱼,在城南锦绣街寄租时,她买过几条紫色的金鱼,她说紫色的金鱼是幸运天使。可是,崔盈失踪了,也许是消失于这个世界……莫飞突然觉得自己俨然死去了,像一个幽灵站在走廊上。然后他想到江雪,想到他在闸坡的举动,禁不住发出了笑声。笑声从他的喉咙出来,变得干涩。然后,他看到江雪的房间闪着黄色的灯光,她的身影定在电脑桌前。他知道江雪会上互联网。他想象有一天和江雪在网上相遇,或者在聊天室,或者在qicq,他们用虚拟的网名游戏这个世界。他们能做出怎样的举动?一个网友说,网上的爱情有时像核导弹,你随时可以胡乱地发射……想到江雪是一个哑巴,他心里隐隐有些可惜,长得那么好看的女子却是哑巴。江雪,他幻想中的月光情人——也许他需要她,忘记崔盈。想到这一点,莫飞感觉到他一颗心在颤动:难道我试图模糊现实,寻找绝对的爱,我惟一的身份是爱的狂热饥渴者?

造梦古堡(1)

死在和你瞬间的激情中,也不要死在没有生气的生活里。他甚至觉察到,在他心灵深处,女性的成分远远超过男性的本性。

从城南搬到城北的向阳新街,莫飞觉得他的生活应该有新的开始。用王中维的话来说,你好像沿着地球走了半圈。

有时候,莫飞想离开k市,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生活;有时候他会强烈地怀念崔盈。他曾经看到她家里人为她在电视和报纸上登寻人启示;他曾经走过k市的每条大街小巷,可是看不到她的影子。他心想崔盈会恨他,然后决绝地离开他,甚至,她可能被人拐卖了,或者被人先奸后杀,然后毁尸灭迹。这样想来,他觉得他更是卑劣,总是胡乱地冒出这些想法。

事实上,崔盈曾经是他教了一年多的学生。八个月前,他还是k市一间中学高中年级的美术老师,他和他的学生崔盈发生了师生恋。后来,崔盈在一次体育课中,突然大出血,送去医院后得知,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于是他们的恋情曝光了。莫飞不得不辞职,然后搬到城南的一个出租屋。在最初的时期,崔盈经常来看他,后来她逃学了,跑来跟他同居。当时他拒绝她,但她很坚持,她说她退学了,从家里逃出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跟着他。于是,他们同居了。他没有想到,两个月后她又怀孕了,她想生下孩子。他记得那个时候,崔盈怀疑自己怀孕了,用测孕纸检出,结果呈阳性。后来到医院检查,尿样报告还是阳性。这就是说,她怀孕了。她问他该怎么办,他说打掉吧,她盯着他,脸上凝结着阴沉的神色。她说,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真舍得打掉吗?然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看着脚下行走的一群蚂蚁。他注意到她的肩膀颤动着。当然他们都明白,生下孩子是不明智的,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而且他们都还年轻。无疑要选择堕胎。可是崔盈不肯去堕胎,她说以前已经打掉了一个,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崔盈失踪了,她的父母和她哥哥找到他的出租屋,要他交出崔盈,当她哥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他知道自己应该尽快搬家了。要知道,她哥哥可是一个警察。

莫飞常常觉得他的出生是一种诅咒:母亲生下他时就去世了,所以他的亲戚都说他是一个灾星。父亲把他放在外婆那里寄养,也许在父亲内心深处,认为莫飞夺走了母亲的性命,是无法承受的。

他父亲和王中维母亲于晴的故事,烙下了莫飞和王中维的阴影。有时候莫飞认为,上一代的情感故事,不应该成为他俩的阴影。可是他无法逃避这种感觉:王中维在内心憎恨他的父亲,以致王中维把嫌恶放在他的身上,即使他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来。莫飞在父亲的情信中看到(那是一封写给王中维母亲的情信的底稿):在我27岁的时候,我开始怀疑爱情。那时我认为,我已经不可能再有怦然心动的爱情了。直到我遇上了你,我感到激情的勃发;如果要让我选择生活,我愿意死在和你瞬间的激情中,也不要我死气沉沉的生活。

他父亲保留情信底稿,也许是担心情信在中途丢失了,也许他珍惜自己的文字。那些厚厚的情信订成一册,看上去像一本厚厚的情书。他父亲还设计了一个封面:一只眼睛浮在海面上,眼睛的瞳孔里有一朵红玫瑰,旁边题着五个字:激情与分沁。他父亲把他的日记本叫做《激情与分泌》,这意味什么呢?作为剧作家的父亲,内心有着怎么样的阴影?他想在爱情的国度寻找激情,却沦为情欲的奴隶?有时候莫飞想他父亲不过是逃避这个世界,想用激情抵达幻影,分泌内在的快乐。死在和你瞬间的激情中,也不要死在没有生气的生活里,也许父亲就是渴望这样活着。

当然莫飞知道,父亲最终还是抛弃了于晴。从信中看到,于晴想和父亲一起殉情自杀,却被父亲拒绝了。父亲为什么要抛弃于晴?难道父亲害怕死亡而不敢殉情?莫飞甚至这样想,如果父亲和于晴一起殉情自杀,那应该成为一种绝响。

莫飞从来没有感受到母爱,他曾经喜欢他的女老师,当然没有和她发生过恋情,那不过是一种暗恋。很多时候,莫飞觉得需要一个充满母性的女人来呵护自己的生活。但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点。他更没有想到,他第一个女朋友是自己的女学生,他居然会和高三女生崔盈发生师生恋。大学毕业后他大学毕业分配到k市那间中学当美术教师,已经两年了。

现在静下心来回想他和崔盈的故事,莫飞记得崔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的舌头是西瓜刀吗?他喜欢崔盈叭叭地说个不停的样子。当然有些时候她很沉默,像冰山坐在你的面前。事实上他喜欢恬静,害怕现实嘈杂的场面,有时觉得自己像一个女性,沉湎于梦境和绘画的世界,甚至觉察到,在他心灵深处,女性的成分远远超过男性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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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梦古堡(2)

这样的情景不时浮现在他眼前:回来时,她睡得正香,脸蛋浸在水一样的平静,嘴角绽出一丝笑容。他猜想她在做梦。他喜欢她嗲声嗲气的声音、诱人的身段、红润的脸庞、身上散发夏奈尔香水的气味。他喜欢她涂口红、描眼影,涂抹防晒霜,皮肤看上去白皙细腻,两条手臂像覆盖上了雪,闪着白光。她躺在床上,腹部显出一个凹洼……

他记得她喜欢看着墙上的青苔,说青苔是人的魂灵附在那里。在他们租住的城南锦绣街的房屋,墙壁长满青苔,风吹过,墙角有一片绿在颤动。望着那些青苔,他有时想变做一块圆石,躺在梦里,不再醒来。他还记得崔盈喜欢特朗斯特罗姆的诗句:穿过一座没有装备的森林,我慢慢走入我自己。崔盈曾经参加过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获过一等奖。在学校里,她像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谁能想到这样的好学生,会成为人们眼中的坏女孩。

他和崔盈的师生恋在学校曝光后,他辞职了,他要回到自由无序的生活中。对于教师这个行业,他根本提不起兴趣,当初报考这个行业,其实是出于一种误解。现在对他来说,所有的想法都是一种误会,甚至是一种污辱——他成了一个卑劣的老师。老师,这个称号,似乎成了他生活中的恶名。从学校出来,更广阔的天地呼唤着他;或者,更狭窄的空间埋葬了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只有这样:寻找更适合的活法;甚至是,寻找更适合的死法。那时他想起了一句话:他不是找寻生,而是找寻死。

事实上,从学校辞职出来,他去了招收临时记者的《k城日报》报社应聘。《k城日报》报社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好,整个报社人员冗杂,报纸办得毫无趣味性,整天只是报道市政府开了什么重要会议,哪个领导去哪里考察了,一句话,紧跟着市政府屁股后头跑。干了一段时间,他在网上找到一个网络兼职编辑的工作,就把报社工作辞掉了。

他还记得,王中维曾经高度赞扬崔盈,说莫飞能得到这样一个美少女,真是幸福。老实说,王中维长得很帅。崔盈说王中维长得像日本明星板本龙一。不过崔盈说不喜欢王中维,觉得他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说不出来。她还对莫飞说,臭宝贝,我就是喜欢你。崔盈喜欢叫他臭宝贝。莫飞看得出,王中维羡慕他。

有一次崔盈骂王中维,你那个狗屁朋友王中维居然对我毛手毛脚,要不是给你脸子,我一刀子砍了他。莫飞想王中维是好色之徒,见了崔盈这种美人,难免失控,再说哪个男人不好色呢。王中维私下里就对莫飞说过,你奶奶的,我还真想强奸崔盈。那时莫飞说,你他妈的敢动她一根头发,小心我劈了你。王中维嘻嘻地笑,说,朋友妻,不可欺。

王中维住在造梦古堡。造梦古堡建设得高大古怪,甚至可以说,造梦古堡成了k市的建筑标志。造梦古堡一共三十一层,高度达二百二十二米,每层面积六百平方米。从外面看,像一座直插云宵的古堡,外墙上悬挂了一面梯子,是装饰用的。黑色的外墙,窗子密密麻麻、各式各样,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菱形,有的是梯形。房子里面装修得更像迷宫,第一层十二米高,设计成一个巨大的鲎,楼梯像一个螺丝钉,盘旋而上。第二层则十米高,四面墙上刻着壁画、周易的符号,天花板刻了无数的走兽,比如狮子、龙头……第三层八米高,装饰成一座迷幻列车的样子,里面有车厢、轨道和车站。第四层八米高,是蝴蝶谷,设计得像一个山谷,里面有很多蝴蝶的标本……天台上则有一个天文望远台,一个停驻直升飞机的小型停机坪。

造梦古堡是造梦工厂的办公大楼。造梦工厂的总裁叫车婉婉,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能经营造梦工厂,当然不简单。有人说她已经四十多岁了,有人说她才三十出头。没有人清楚知道她真实的年纪。车婉婉很少出现在报纸或电视上,像一个神秘人。k城人送给她一个外号:灵狐。

王中维是造梦工厂的总设计师,被誉为天才的科学家,据说梦之丸是他率领一班科研人员发明的。王中维经常在造梦古堡里开派对,邀请一些靓女玩得天昏地黑。有人说王中维是车婉婉的情人,王中维对此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有人称赞王中维是生物学的奇才。在这一点上,莫飞赞同。莫飞知道王中维从小对生物学非常有兴趣,大学读的是生物系,他的父亲就是一个海洋学专家。王中维和莫飞可以说从小玩到大,自从王中维从日本留学回来,进了造梦工厂,他们的交往便越来越少。当然他之所以吃上《莫扎特的玫瑰》,是王中维推荐给他的。王中维说这个品牌至今还没有在市场推出,想让莫飞先尝尝,毕竟是好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

莫飞曾经带崔盈去过造梦古堡,她认为造梦古堡设计很酷,但她又说,再酷也酷不过喜马拉雅山。她认为自然才是美,也是真正的酷,造梦古堡设计得太过矫饰,好像没有人性。崔盈说,我喜欢有人性的东西。崔盈不喜欢梦之丸,拒绝吃梦之丸。她说,日他眼皮的,为什么要吃梦之丸!她说我自己做的梦自自然然的,要过瘾还不如去看好莱坞电影。她还对莫飞说,你也不许吃梦之丸。

造梦古堡(3)

如果崔盈没有突然离他而去,如果他每天没有做噩梦,莫飞就不会吃梦之丸,况且王中维再三向他推荐,莫飞才决定吃《莫扎特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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