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世界里,立刻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的波澜。他站在她面前,瘦脸上毫无表情,因为现在,他面部的肌肤已经无法承载和表现他此时此刻异常复杂的心情了。他的嘴动了动,一句话顶到了嘴边:“龚行,我认错了,我是罪有应得,我宁愿接受处分,也不希望离开支行!”但是,这一句话却仿佛像银行保险柜的门,沉重得无法张嘴说出来。在龚梅阴郁的眼睛里,他仿佛瞧见了她的心。这颗美丽女人的心,冷不丁儿地让谭白虎改变了注意!他不想再求情了,因为,他晓得,分行在中央银行的督查之下做出的决定不是一个支行行长能够扭转得了的!他咋能让已经背负上他这个沉重包袱的心中美神,再添新的沉重呢?
没等谭白虎开口,龚梅已经从他的表情里晓得了这个小职员的心思。龚梅苦涩的一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继续翻看报表,一边与谭白虎彼此心照不宣地问答。
“是真的吗?”龚梅依然低着头,问在自己身边站立的谭白虎,话语里,没有主语,也没有宾语。
谭白虎当然晓得她这句没有主语,也没有宾语问话的含义!他没出声,对冷不丁儿抬起秀眼,望着自己的龚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龚梅轻轻地叹口气,用更轻的声音说:“我会去争取!”这句沉重的话,依然没有宾语。
谭白虎当然晓得美女行长要去为自己争取啥子,就依然一声不吭地对她摇了摇头。见龚梅睁大了疑惑不解的杏眼,谭白虎苦涩地笑一下,依然一声不吭地再次摇了摇头。
龚梅像是对谭白虎,又像是对自己,低声地说:“虽然你有能力重新开始,但我不会让你到五一支行以外的地方去重新创业!你晓得吗?施司长已经把工业部的全部存款都放到我们支行了!他指名道姓的说,这存款至少有一半要算你的业绩呢!”
美女行长的话,仿佛让小职员的鼻子突然遭遇了碰撞,立刻酸酸的,眼泪也险些喷涌而出。他明白龚梅的心思,她知道当下找工作的难度,尤其是对于他这种已经有了前科的无学历人员,离开自己刚刚干出一点眉目的五一支行,一定要面临着流离失所,艰难境遇可想而知!
此时,在风衣兜里紧握手枪的马苦苦,一闪身蹿进了五一支行的大门。他见两个顾客正伏案办理着业务,咨询台前的保安也依然低头瞧着什么材料,就阴风一样地飘进营业大厅中央,顺手把身后本来开着的大门关上了。他当然不希望大厅里的任何一个人能够在他亮出手枪之后,顺利出逃!
让马苦苦意想不到的是,营业室里面的小门竟然也打开着!他的一颗狂跳不止的心仿佛立刻被胜利的希望之光照亮了:自己竟然可以直接走到保险柜的旁边!再用手枪顶住龚梅的脑袋!这样一来,还怕里面的人不乖乖地拿出保险柜里的钱!!!???
“简直天赐良机!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马苦苦在心里一声呐喊,立刻从风衣兜里拔出了手枪,一个箭步冲到营业室的里面,那速度快得仿佛是伴随着闪电的雷鸣,就在二个女营业员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得刚刚发出一声“嗷”的惊叫时,马苦苦已经把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龚梅小巧的后脑勺!他随后对柜台内外的人,疯狂大叫:“谁也他妈不许动!”
见保安惊成一副呆头呆脑的德行,几乎是本能地做了一个原地起立的动作,马苦苦一个箭步上前,先锁住龚梅的脖子,而后把枪口对准营业室小门外的保安,声嘶力竭地大叫:“都给老子蹲下!要不,老子俺就要杀人啦!”
保安和两个顾客都一声“妈呀”的惊叫,按照马苦苦的吩咐原地蹲了下去。马苦苦见自己已经震住了门外的三个人,便把枪口对准营业室内的两个女营业员,大喝一声:“你们俩,脸向墙,站好!”
等两个女营业员按照吩咐站好了,马苦苦把枪口对准眼前的谭白虎,大叫:“你!打开保险柜!”
谭白虎像一个雕塑一般地站着,一脸冷峻,一声不吭。马苦苦再次大叫:“说你!开保险柜!拿钱!”
龚梅见谭白虎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赶紧用自己差了音的声音对他叫道:“谭白虎,照他说的做!”
谭白虎僵立片刻,在马苦苦黑洞洞的枪口逼迫下,从柜台上拿了保险柜的钥匙,小心翼翼地走到保险柜的旁边,把钥匙插进了保险柜的钥匙空里。他一连拨弄了几下,保险柜的门却纹丝不动。
此时,马苦苦见小门外的三个人趁机不断地挪动,立刻把枪口对准了保安,大声喊叫道:“不许动!要不,俺真开枪了!”
龚梅依然保持着理性,她清晰地晓得两害择其轻的道理,她明白死了人比丢了钱损失更大,便依然用颤音对小门外喊:“大家都别动!这事儿,我一个人扛着!”
马苦苦见谭白虎一连几分钟都打不开锁,立刻把枪重新顶住龚梅的头,歇斯底里地道叫:“告诉他密码!别想骗老子!”
龚梅无奈,只得对两个女营业员说:“把密码告诉谭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