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人员围着。现场内只有几个穿白大褂、两个拿着皮尺和一个拿着笔、拿着本的公安人员在忙碌着。只见他们一会把尸体翻过去调过来,一会又量地、量池、量水、量死人。还有人在不停地翻动着池塘边上的石头。还有一个人举着相机,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不停地照着相。胡所长也在里面忙活着。
裸体女尸静静地躺在池塘边上的一块木板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被单。只有部分头、脚露在外面。由于尸体在池塘里浸泡时间过长,整个尸体膀的很大。发白的皮肉像块豆腐一样,软的一碰都能掉肉渣。尤其是头部膀的连耳、鼻、喉、嘴、眼都无法辨认,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尤其是眼眼陷进去很深,很深,看上去就像两个黑窟窿,再加上几个半大小伙子的蹬踩,就像一个在水里浸泡涨了的削掉外皮的葫芦,面目全非,无法辨认。由于尸体的高度腐烂,浑身发出一股股熏人的臭气,顺风百米之外都能闻到。
远处一辆北京吉普急速驶来,车还没有停稳,秦局长就跳下来向现场走来。
胡所长看到秦局长来了,立即把现场的人员召集到一起,向秦局长汇报。
只听一个穿白大褂的公安人员说:“死者为女性,年龄在30岁左右,已婚,生育过,身高在1。65米至1。67米之间。皮肤细嫩白净,生前没有发生搏斗。脖子上有沟痕,系人手掐捏所至。死亡原因,窒息。死亡时间距今30天左右。”
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公安人员又说:“死者身上未发现任何衣物,估计是死后被扒掉的。死者的腰间被布条系住,布条下端捆在一块石头上,沉入水下。”
胡所长说:“初步判断:第一现场为池塘边,是杀人地点;第二现场为池塘水中,是沉尸地点。第一现场距第二现场约50米。从石头加尸体的重量上看,应该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或两人共同作案。”
秦局长说:“你们把布条拼在一起了吗?”
“我真蠢。”胡所长一拍脑门,向张建设和李中华喊道:“你俩马上把布条拼在一块”。
秦局长又问:“尸体的身份确认了吗?”
胡所长说:“从身高和体貌特征上看,与张玲玉基本相符。只是由于尸体在水中浸泡了一个月,今年五月份气温又高,无法从五官上辨认出来。我正拿不定主意,是让张玲玉的婆婆赵玉香还是让张玲玉的亲娘王桂花来辨认尸体呢?”
秦局长说:“这还犹豫什么,让王桂花来辨认尸体;立即把赵玉香一家人控制起来。”
这时地上的布条已经拼凑成一块,中间的图案虽然有些退色,仍可分辨出是个门帘,门帘中间的图案是上下两排用红线绣的毛主席语录“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胡所长与秦局长查看着张玲玉失踪的最后一天坐过的地方后,胡所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山坡上,两个公安人员带着王桂花、张振玉顺着山路急速向现场赶来。王桂花带着哭腔边跑边喊:“我苦命的闺女啊,我可怜的闺女啊,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王桂花刚走到拼好的门帘布附近就大喊起来:“这是我闺女出嫁前绣的门帘,一直挂在小两口门上。刘锁森哪,你这个挨千刀的。”说罢又大哭起来。
李中华掀开尸体上的白被单说:“你们辨认一下这具尸体是谁?你俩可看仔细喽。”
两个人看了一会后,王桂花哭着说:“这人都让水泡走型了,还咋看啊?一看见门帘我就能确认,是我闺女死了。”
张振玉说:“从个头、皮肤和脚型上看,像我妹子。”
张建设说:“不能说像,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是不是得肯定下来。张玲玉身上有什么特征?”
王桂花望着张振玉,互相沉默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王桂花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在阳光的照射下,脸上那几颗较大的黑斑像出膛的枪弹闪闪发亮。在胡所长和秦局长的一再催促下,王桂花和张振玉认定尸体是张玲玉的决心已下,只是望着这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为找不到张玲玉身体上的特征而发呆。
(bsp;晨雾散去,太阳普照大地,顿时,池塘边被阳光铺满,微风撩起女尸的头发飘动。只是尸体在阳光的照射下静静的躺着。王桂花望着这颗分辨不清面目的头上发丝的闪光,突然闪现出20多年前的一幕:那是在张玲玉8、9岁的时候。有一天王桂花坐在自家的炕头上,嘴里叼着根长烟袋同弟弟王大章唠嗑。王桂花看窗外的阳光直射到了炕沿,准备下地做饭。一看酱油瓶子空了,喊来玲玉,递给她一角钱说:“去供销社打一斤酱油,快去快回。”张玲玉拿着钱和油瓶子一蹦一跳地跑出了家门。不一会,张玲玉流着泪,拎着空瓶子,站在门口打着哆嗦,哭着说:“钱丢了。”王桂花立即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连瓶酱油都买不了,钱丢哪去了,赶紧回去给我找!”
张玲玉胆战心惊地说:“我都找了两遍了。”
王桂花一听就火了,骂道:“就知道吃喝了,养活你有什么用。”说着拿下嘴上的烟袋朝玲玉的头上刨去。
只听玲玉一声惨叫,鲜血从手指缝里流出。王大章一把搂过玲玉说:“就为一毛钱?姐,你也太过分了!”说着扒开小玲玉的头发,从炕洞里抓了一把灰按在伤口上,说:“别哭,别哭,舅带你买糖去。”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玲玉向供销社走去。从此以后,张玲玉左脑门上方发际处留下一块伤疤。
一想到这,王桂花立刻对胡所长说:“快、快,看看她左面头皮上方有没有一块伤疤,那是她小时候被我用烟袋锅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