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刚回神,但又是一愣,“可、可我不会做啊。”
齐雪真暗叹一声,“宴西楼有。”她顿了顿,又提醒,“现在去买,应该还有。”
保姆一时犯了难,她看了看表,发现才晚上七点四十分,宴西楼此时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深井烧鹅作为镇店名菜,不一定会有,也许等她去到的时候,可能已经卖光了。而太太交代过,要她务必看好小姐。
保姆在一边犯难,齐雪真却容不得她想太久,她有些不耐烦,语气不是太好,“翠姨,你不想去还是不愿去?或者是觉得我指使你跑腿你心里不大乐意?”
不过寻常一件小事,今晚的齐雪真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保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遂她的意。
等保姆离开小楼,齐雪真立马扔下手里的书,火急火燎的冲到了三楼卧室。进门、反锁,从床底拖出前两天收拾好的行李,快速查看了下携带的证件银行卡有无遗漏,之后又急急忙忙的换了衣服,穿戴整齐后拖着行李箱便下了楼。十分钟后,提前预约的出租车便到了楼下门口,匆忙的熄灯关门后,才拎着行李箱进了出租车的后座。
齐雪真蓦地松了口气,“师傅,机场。”
司机虽有疑惑,但拿人钱财办事,他也闭嘴噤声,没有多管闲事。
但齐雪真最终还是没有如意。等保姆从宴西楼打包烧鹅回来后,已经不见齐雪真的踪影。她急得手忙脚乱,但还是尽力镇定下来拨打了齐母的手机。齐母听见女儿不见的消息,顾不得进行到一半的音乐会,撇下老同学后就立刻回了京淮路。
路上,齐母坐在后座揉着疲惫的眉心,脸色一点也不好,可见是十分生气。稍加猜测,就能想到齐雪真会去哪里。逐一给以往和齐雪真交好的同学朋友打了电话,隐晦的询问了齐雪真的行踪,但一无所获。齐母无奈,只得按下了周秘书长的手机,电话接通,齐母开口求助,“周秘书长,我现在很需要您的帮助,您方便吗?”
周秘书长一听闻事关书记千金,忙不迭爽快答应了。齐母回到京淮路,保姆见到她不等她开口,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道来。等保姆说完,齐母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晚上八点过十五分钟。她挥退了保姆,自己则忙着上楼卸妆换装,十五分钟后,司机载着她和保姆出了京淮路,朝b市机场方向驶去。
“由b市前往洛杉矶的旅客请注意:我们抱歉地通知,您乘坐的ca5801次航班由于飞机在本站出现机械故障,决定取消今日飞行,请您改乘明日ca3511次航班,起飞时间为十一点三十分。在此我们深表歉意。请您与五号问询台工作人员联系,或拔打联系电话95583,我们将为您妥善安排。谢谢!”
齐雪真在候机室里等待,正拿出耳机线刚想戴上,却不料航班取消的广播此时突兀响起。环望候机室里的其余乘客,显然已经被这突兀的消息震呆,好一会才开始躁动,静谧的候机室隐隐响起男女混杂的抱怨咒骂。
但咒骂的时间不长,很快,候机室里等候的乘客开始按照广播指引,前往五号询问台咨询相关事宜。不过片刻,诺大的候机室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乘客。
齐雪真微微泄气,但还是即刻拖起行李箱准备走出候机室。可她还是迟了一步,就在她刚起身的时候,齐母和周秘书长已经带人出现在候机室门口。机场负责国际航班的经理人见到候机室里还有两个年轻男孩,马上和身后的工作人员交头接耳,不多时,两个年轻男孩被请出了候机室,临走时还狐疑不定的望着齐雪真这边的动向,看着齐母和西装革履的周秘书长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又清了在场的工作人员,等候机室里只剩下齐母一行寥寥可数的人时,齐母才阴着张脸迈步朝齐雪真逼近,怒喝道:“你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跟我回去!”
齐雪真轻笑一声,讽道:“尊贵的齐太太,我要时时刻刻都听你们的安排才叫像话吧。但我受够这种没有自主选择权的日子,我傻了才会跟你回去!”
齐母怒不可遏,抿紧唇释放威压的再次朝齐雪真逼近,但她越往前,齐雪真则越退后。齐母深吸气,决定采取怀柔政策,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妈妈只是担心你,如果你真的想去美国……”她话停了一停,又说:“其实妈妈可以陪你去的,没必要这样连夜出行。”
齐雪真讥笑道:“陪我去?”她瞥过齐母身后静默的一行人,讥讽道:“彻底拆散我们倒是真吧。”
齐母感觉到额角正在突突地跳,脸色也是一阵黑一阵青,压制不住的怒意让她歇斯底里的吼叫道:“齐雪真,你如果敢踏出中国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此话一出,不仅齐雪真怔立错愕,就连身后一言不发的周秘书长都惊讶的挑了挑眉。没等齐雪真接话,齐母更是咬牙切齿的恨声道:“我和白琤,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自己选!如果你想逼死自己的母亲,那就尽管走,就当我从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听到母亲的这番话,看到母亲的这副强势姿态,齐雪真突然颓然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她觉得母亲已经病入膏肓,她却对此无力回天。影视剧里为爱执着,与家人反目成仇、恩断义绝的故事,原来不一定是假的,它还可能是真的。
坐了一会,齐雪真才起身,握着行李箱拖柄的手,迎向齐母胜利的眼神时不由自主的越攥越紧,她的眼神也冰冷下来,嘴里的话讥诮如故,“妈妈,你真是不可理喻,我不得不认输。”
父母的养育之恩,恩重如山。若为爱逼死父母,便会为世不容。这与弑父弑母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相比,没有区别。
齐母没有再说话,反而是让周秘书长带来的人把她的行李箱夺了过来,一左一右站了两人。齐母率先出了候机室,齐雪真嘴角则一直挂着讥诮的笑,眼里寒意如雪,看着就令人慎得慌。
上了轿车,坐到后座,轿车驶离机场。华灯初上的街影快速后退,齐母望着五光十色的灯火,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你为他执着坚持,可曾想过,他是否还在原地?”
齐雪真没回应,但心里还是因齐母的这句话起了涟漪。
齐母看她一眼,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即使没有我和你父亲的逼迫,你和白琤也未必能有个善始善终的结局。如果,你不是昏迷半年,而是五年、十年二十年呢?你能确定,白琤会为了一个和植物人没什么两样的你而耗尽大好年华去等待一个虚无的结果吗?即使白琤愿意,可不代表他的父母会同意。齐雪真,你懂吗?”
齐雪真垂头,咬着唇不做声,心里异常苦涩。
齐母加重了语气,“齐雪真,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