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个月通宵达旦地演习奋战,一连的“正规化样板连’’总算要接受审核了。
今天,还要“冲刺”最后一关――上级验收。全连官兵都在为“冲刺”的到来担心着期待着......
一连连部里的全体干部都各自忙碌着,每个人的神态都严肃又紧张,不时地瞅下案头上的话机。
“铃......”。
电话脆响。连长一跃而起,站好立正姿势。
“喂――澳,营长啊......是。一切准备就绪!请您光临检查指导。“连长露出今天的第一次微笑,放下电话对副连长说;“营长驾临,我把最后一份措施拟订出来,你快去陪他。有什么问题请注意记下来”。“是”副连长转身急步而去。
“铃......铃.....”。
“喂――呵,团长哩.....对,一切已按《细则》办好了.....检查吧!”连长慢慢放下电话,对指导员说:“团长到了,你去陪陪吧。我剩下的工作搞完就过来。”指导员慌忙走了。
“报告!”指导员后脚刚出门,副连长前脚就跨进来了,急急地向连长汇报道:“营长指示:全连的牙刷头应朝杯里,说这样才卫生。”
“噢,知道了。”连长点了下头,叫通讯员通知各班,把牙刷头改过来。
“铃.....铃.....铃.....”。
“喂――嗯――政委呀.....是呀,完成了,来吧!”连长啪地放下电话,提高声音对副连长说:“团政委来了,你去招呼一下吧。”副连长惊讶地小步而去。
“报告!”副连长刚消失,指导员就进门急喘地报告道:“团长说,牙刷要头朝外,白毛红低,既美观又符合军队的直线加方块的内务要求――”
“好了。知道!”连长打断指导员的话,命令文书通知各班排,牙刷头一律朝外。
“铃......铃.....铃.....铃......”。
“喂――嗯――师长呀......好吧,可以,欢迎!”连长不耐烦地摞下电话,对一排长吼道:“你去应付师长!”一排长瞪着双眼,满腹狐疑地扭头便走。
“报告!”副连长又回来向连长汇报着:“团政委说,牙刷头应该朝外,且一律朝东,向着太阳――”。
“得啦,得啦!”连长急忙挥着手,止住了副连长的汇报。拿起笔,在台历上重重地写下了“牙刷问题”。
......
“报告!”一排长还没进门,连长就大声吆喝开了:“别在这儿汇报了。你去集合全连,向全连官兵讲讲师长检查中的结果。”
一排长搭拉着脑袋,未解连长的用意,却又不得不回答:“是!”,并很快集合了队伍。
一排长瞅了连长一眼,咽了口吐沫,怯怯地把师长临走时的指示,向全连官兵转告着:“师长说,我们做了大量工作,取得的成绩是肯定的。但师部的要求还有距离,叫我们别忘了这是做给全师官兵看的。发现我们牙刷有四种摆法,很不满意,说我们连区区的一个牙刷都统一不了,还要搞什么高度统一,还有......”。
一排长讲不下去了,列队里一阵骚动。也难怪,一会朝东,一会朝西,谁知道那个才是对的呢?
“别吵!’’连长几步跨到队列前,用他那双严厉而深遂的目光扫视着大家,然后,深沉而关切地缓声说道:“同志们!辛苦了。牙刷问题是我下的命令,责任在我。现在,我宣布:一切放置都按照连队以前规定,如若遇到哪位首长提出异议,就说是今天师长来检查验收时决定的......”。
果然,第二天全师参观了一连样板,在“师长决定”的盾牌下,再也没有重演以上那幕戏。
后记――
本文1987年写于河南新安县54786部队74分队,《新作家》发表。该文反映了我不适应部队的形式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