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门口没有说话声,悠叹了口气,开始百无聊赖地数着窗台上的落叶,楼下有一棵柳树,在二楼刚好可以看到那柳树的梢头。落日的余辉透过那稀疏的树枝照在她的身上,将她那身乳白色的裙子映的一片嫣红。
然后,任静来了,桂姨将她送上了楼,看见亦桐,她的面色一黯,眉梢眼角都是忧愁。“怎么了?”亦桐抬眼看她,和小佟分手了?闹别扭了?她模糊地想着,心里有几分歉然,她好久没有看到任静了。从回来那天,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沉浸在自己的矛盾里,她几乎忘记了任静,忘记了孙念榆。
“亦桐。”任静犹豫地看着她“你劝劝念榆吧!你知道她现在和谁在一起么?”“和谁?”她心不在焉地问。“她竟然和那个物理教授在一起了。”“物理教授?”亦桐皱了皱眉头,一时之间想不起是哪个物理教授。“就是那个植物人的妻子,被打了空气针那个物理教授。”
亦桐一下子想起来了,紧接着她的脸色就一变,“不会吧?”任静紧盯着她,“你也觉得不妥,对不对?”
亦桐的思绪开始迅速旋转,努力回想着孙念榆讲那个故事时候的细节。她咬了咬嘴唇,面色凝重下来。“或者,念榆讲那个故事的时候就已经对那个物理教授动了心。”她沉声说:“一定没错,念榆那晚的状态就有点不对。”“那时候,就开始了么?”任静瞪大了眼睛。“不行。”亦桐迅速起身拿起椅子上的手提袋,“我们必须赶快去找念榆。”
其实,植物人是那个教授的妻子,打空气针的是那个护士,一切都与那个教授无关,但不知为什么,亦桐就是觉得不妥,非常的不妥,但究竟哪里不妥,她又说不清楚。
半个小时后,亦桐和任静就到了为纳德。晚饭的时间,酒吧里的人还不多,依稀是熟悉的音乐,熟悉的灯光,熟悉的环境。吧台里,一位二十左右岁的调酒师,青春稚嫩的脸,娴熟的动作,花俏的招式,一举手,一投足,洋洋洒洒使得那调酒的工作变成了艺术表演。有好一会儿,两人靠着吧台,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神采飞扬的调酒师,飞舞着手里的杯子,看得目眩,看得惊心动魄。然后,孙念榆就顶着一身的晚霞如约而至。看着从门口向这边走过来的孙念榆,一件大红的带帽卫衣,白色的紧深牛仔裤,满脸的流光幻彩,就像一团热烈奔放的火焰,酒吧里所有的灯光在那一瞬间都黯然失色。
亦桐端详着孙念榆,看着
她从容地落座,看着她那闪烁的眼睛,红彤彤的嘴唇,嘴边那抹满足的喜悦的幸福的笑容,她不得不暗自感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孙念榆。这样的孙念榆未施半点脂粉,却从内而外的明艳照人,千娇百媚。爱情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谁说的?她皱起眉,看着孙念榆那眼角眉梢那嘴边的爱情,她不禁咬了咬嘴唇,竟不知如何启齿,突然间,那准备好的一肚子的话找不着了踪影,那份坚定的念头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孙念榆笑吟吟地看着它们,睫毛上抖着一粒阳光,嘴角含着一抹阳光,满脸满眼的阳光。
“你们是想和我谈老于的事吧?”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等着她把话继续说下去。“我们要结婚了。”“结婚?”两个人同时尖叫起来。
“结婚?”亦桐瞪视着她“太快了吧?太儿戏了吧?你们了解么?你们合适么?你们有共同的话题么?他比你大多少岁?看电视都很可能不是一个频道。而且,他还有一对儿女,你这么年轻就给人家做后妈,太可怕了。”她一脸心惊地“你知道后妈的下场么?做的好,别人会说你是违心的,只是表面功夫。做的不好,会人人指责你,说你心肠歹毒。”
“看电视不是一个频道没关系,现代人没有谁会为争一个遥控器而大打出手。至于时间的问题,我更不以为然,美国有位心里学家研究过,男女之间真正决定是否在一起是否有感觉就在那几秒之间。至于年龄的差距,他年龄比我大18岁,杨振宁比翁帆大了多少岁?我倒认为,女人老的快,这样我就有足够的自信,而不必每天花费大量的经历和金钱来琢磨如何使自己看起来更年轻。至于后妈。”她轻笑了一下“那两个孩子最小的也已经19岁了,两个孩子都在国外留学,大家没有共同生活的经历,根本就谈不上摩擦。再婚有孩子过得幸福融洽的大有人在,何必谈到后妈就吓得不行,现代的人为什么这么多烦恼,就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这么复杂的事情到你这里就变得这么简单。”亦桐转过头,突然间变得理屈词穷,准备好的说辞被打的七零八落。“可是,我就是觉得那个教授不好,”任静接口。“两个女人都因他而送了命,两人尸骨未寒,他就另觅新欢。”“对,”亦桐说:“任静说的有道理,这就是症结所在。我当初就说过,那个护士死得冤枉,教授可以继续寻找,想不到这么快。”
“你看,你们对他已经先有敌意了。”孙念榆激动起来“你们先就判了他的罪了,如果他的妻子和那个护士都没有死,他和她们每个人朝夕相处,也许会有分歧,也许会
有摩擦,也许会分开,那样就没有人对他有什么非议,但是现在那个护士死了,那个妻子没了,他就一定要守身,要守情。为什么我们可以不去约束他对活着的人有所担当,却一定要勉强他对死去的人承担责任,这未免太不厚道,太过于残忍了。”
“即使他不必去考虑那个护士,因为她咎由自取,他也总要想想那个妻子吧!卿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那怎样?”孙念榆一挑眉毛“难不成要他为他的妻子终身守寡,他的妻子在床上躺了五年,毫不隐晦地讲,该有的情感早磨光了,否则,他也不会和那个护士产生感情。他最终决定选择妻子,恰恰说明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记得汶川地震的背妻男么?”“因背着地震身亡的妻子回家而家喻户晓。”亦桐说。
“因为他背妻以后,没多久就结婚了,于是网上很多人都骂他是负心汉。在汶川地震中很多死了老婆和老公后来又结婚的,为什么独有他被人骂?就是因为人有潜意识的完美主义思想,认为美好的事物就应该继续,最好永远都不要停止,那样才值得称颂。那个背妻男就应该永远不娶,才是对他的妻子重情重义到底。但你无法知道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亦桐被搅糊涂了,瞪视着孙念榆,不知怎的,心里乱糟糟的,想说服念榆,却理不出条理。近段时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迟钝了,越来越混乱了。拿起她面前的水杯,她心烦意乱地喝了一口,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