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得意洋洋自顾挑起鞋来,每挑好一双他交给秦翠凋包裹好,笑道:“在你们这里买鞋不但省事还省钱,改日里我再来光顾你们。”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夹出一张一百的老人头,然后又将钱包里的零钱都拿了出来,全部一数才是一百七十块钱。他狡黠地一笑,道:“美女,你也看见了,我钱包里只有一百七十块钱,差十块钱就算了怎么样,下次我再多多帮衬你。”
“好,少十块钱就算了,下次再来。”
秦翠接过钱正准备放进口袋里,但浮若却抓住了她的手,气道:“翠凋,你真要气死我呀,我怎么说你都不听呢。这小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压价不说居然连货款也不付全,你为什么一定要死心眼卖给他,难道你想一辈子被人欺负吗?”
“浮若,今天我们要交房租了,亏点就亏点吧,先过眼前这关,我不想被赶出来。”
一袭话让浮若的肝火顿时消得无隐无踪,是啊,任是谁也不能同钱作对,没钱就寸步难行,她不是不懂却总是忘了。
秦翠凋的声音虽低但那男人已然听见了,他面上一凛抬起头又悄悄看了秦翠凋一眼,她的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眼眸变得更加幽黑看不分明。男人忽地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一双手不知要搁放到哪里,好半天他才嗫嚅道:“我不知道你们要交房租,这样吧,你等下我去取钱给你们。”
“不用了,我们要回去了,你也快走吧。”秦翠凋笑着将打包好的鞋袋子放到他的手上,便迅速地收拾起鞋摊来,如果再不走的话雨就真的落下来了。
男人拎着包裹站在一边看着秦翠凋忙前忙后,嘴唇动了半天似乎想说什么,但一触到她那双冷然得没有温度的眼神便又打消了回去,讪讪地站了半天便抬脚离去了。
秦翠凋和浮若将地摊用厚塑料布扎得结结实实地,又在上面罩上遮雨的帆布,这样就算是大雨也不用担心会淋湿鞋子。等一切做完,两人才背起包往出租屋赶回去。
果然一回到住处,黑着脸的女房东正守在门口等她们回来,她一见到秦翠凋便好像狗瞧见了生人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叫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挟带私逃了。”
“哪里会。”女房东的心思秦翠凋清清楚楚,她是怕自己偷偷摸摸地走掉赖掉这个月的房租钱,故而赶紧道:“芬姐,我现在就把房钱付给你。”
秦翠凋在包里数了数放下心来,幸好加上卖鞋的钱还勉强够付房租,她拿出五百元钱递到芬姐的手上,道:“芬姐,这是五百块钱。”
芬姐这才眉开眼笑地接过钱,蘸着口水将钱数了一遍,然后拿起里面的一张百元对着灯光下细看,看了半天不放心她又走到靠灯的地方,看了几眼后她眉头忽地狠狠一皱,手指着秦翠凋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拿张假钱来骗我,幸亏我眼睛不瞎要不然真让你骗过去了。”
“假钱?”秦翠凋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可能呢。她忍着怒气道:“芬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会看错?我芬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要多。你自己看看,看我有没冤枉你。”说着,芬姐将那张钞票啪的一声掷到了秦翠凋的脸上,“早就觉得你们不是好人了,亏我当初心软把房子租给你们这些外来妹,拖欠房租也就罢了,这次居然拿假钞。”
秦翠凋从地上捡起那张钱,凑近灯光一看果不然是张假钱,水印模糊不清不说,就连纸张也是粗糙不堪。可是自己怎么就有了一张假钞呢,她忽然想到了买鞋的男人,自己口袋里根本没有一百的钞票,这张钞票是从那个男人手上得来的,那个男人用假钞买走了她的鞋。
浮若很快明白过来,她愤愤地道:“我就说吧,翠凋你总是不听我的,我让你不要卖给那小子你不听。现在可好,还收了他的假钞,我们损失更多了。”
“对不起,浮若,我没想到会这样,是我太大意了,当时我就应该检查的。”秦翠凋白惨着一张脸,确实,她又做错了事,她只想大家过得好些可事总与愿违。
芬姐叉着手斜眼瞧着她们两个,浮若责怪秦翠凋她感到说不出的惬意。以前只要她一说上秦翠凋两句重话,浮若都会跳出来跟她吵架,现在这两个人也终为了钱也开始指责了。
秦翠凋将那张假钞紧紧地捏在手中,心如火焚,她并不是为浮若怪她难过,而是想到钱不够付房租那芬姐会怎样对待她们。她咬了咬唇,转身道:“芬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张假钞,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钱了,你看那一百块钱等我赚到钱了马上给你。”
“啐。”芬姐朝着她大大地啐了一声,骂道:“我早看你们两个不顺眼了,你拿假钞骗我还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赚钱还我的鬼话吗?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搬走,如果你们不搬我就请人帮你们搬。”
“芬姐,请相信我们……”
“翠凋。”浮若重重地打断了她,道:“这次请你听我一次话,我们马上搬走,这里一天我也呆不下去。翠凋,你不要这么软弱行不行,这个丑老婆子整天都在欺压你,你早就应该搬走,你何必要忍受她的气。”
“浮若,我……”秦翠凋欲言又止。
“听我一次,可以吗?”
秦翠凋看着她,浮若的眼中很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她无奈地点点头,道:“好,我们搬走。”
很快地,两人结算清楚水电费和押金,收拾好不多的行李搬离了这个只住了五个月的小屋。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滂沱大雨,地面上是条条纵深的水流。两个人站在一处屋檐下避雨,秦翠凋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前方青黑色的天空,雨水沿着屋角滴落在脸上滑了下来,她的半边身体已经全湿了。
忽然,眼里一热,一滴眼泪滚了出来,顺着雨水淌过的地方。
她流着泪,尽情地流泪,在这雨中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在流泪,那只不过是雨滴。
远处密密如线的雨中,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坐在车中怔怔出神,许久他喃喃地道:“韦风,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此岸
7月7日晴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
雨沥沥地下了半宿后停了,昨日晚些的时候秦翠凋在附近找了一间地下室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