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将至，洪悦凯内心一阵窃喜，只要假日一过，就可以有个自由身了，可以和王莉莉通电话，还可以约会了。
为了迎接国庆，疗养院特意组织了一场比赛，美其名曰：趣味足球赛。队员是男女混搭的，女队员就是疗养院里的年轻护士，接到通知后，其他疗养人员是个个眉开眼笑。
比赛后不久，场上已经混乱成一团，娇喘吁吁的护士经常人仰马翻，惹得场边的看客一阵阵口哨加哄笑。混乱的场面中，有一点是不乱的，不管是己方女队员还是对方女队员，都会把球拼命往洪悦凯脚下踢，让其他男队员大为恼火。洪悦凯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只好找个理由离场，结果其他女队员也纷纷以跑不动为由下场休息。
洪悦凯发誓再也不参加这种没什么汗味的比赛了。
疗养院的生活，让洪悦凯感觉前所未有的寂寞，多年的集体生活，让他很不习惯这种一睁开眼睛，房间里只有自己的生活。他已习惯在喧嚣的打牌声中看书学习，习惯在嘈杂的吉他二胡唢呐声中得到快乐，习惯在呐喊声中参加体能大于技术的肉搏篮球对抗赛。按照洪悦凯的要求，应久俊每天晚饭前会打来一个电话，把艇上当天的主要工作和部门各人员情况汇报一下。洪悦凯并非为了显示自己部门长的身份，他是想借此机会可以感受到战友们的脉动，让自己感觉到他们就在身边。
电话终于响了，洪悦凯飞快地抓着话筒，埋怨地说道：“久俊，你怎么才打来啊，现在都晚饭后了。”
“我是孙华啊。”
“政委好！”
“在疗养院还好吧？”
“不习惯啊，政委，你还让我回部队吧。”
“你小子，别不识好歹，这是组织对你的照顾，你要珍惜机会。”
“天天闲着，人闷的慌，感觉太清净了，有点象出家当和尚的感觉，还是艇上热热闹闹来的痛快。”
“当和尚？你那里不是小护士很多嘛，怎么会闷呢？”
“别提她们了，天天嚷着要我讲舰艇知识，恨不得三班倒轮流来听课呢。”洪悦凯停顿了一下，“政委，你今天应该有其他事情吧？”
“对，基地通知艇上，明天有位海司首长要来看你，你机灵点。我当年就是参加大比武拿名次后，被首长选去干警卫员，然后提干，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你要好好表现，给首长个好印象，知道吗？”
“是吗？我就知道你是搞宣传报道出身的，还没听你讲过有这样的经历呢。政委你真是文武全才啊。”
“呵呵，我本来就会武术。”孙华压低了声音，“我特意打电话给你，让你有个准备，明白吗？”
“谢谢政委，我知道了。”洪悦凯想，孙华虽然职务军衔都上去了，但性格还是没有变，喜欢透露内参，当然对自己的关心的是发自内心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这样。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记住了吗？”在孙华眼里，洪悦凯永远是自己手下的一个新兵，一个孩子，“那我挂了，再见。”
“政委再见！”放下电话，洪悦凯心里想，会是哪位首长呢？舰队政治部的首长已经来过了，拿走了自己写的报告。算了，想这些干什么啊？管你多大的官，我洪悦凯还是洪悦凯，不能伪装真我的风采。
王莉莉病了，从那天两个军官走进她办公室后，她就病倒了。她的妈妈特意从烟台赶来照顾她，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让她心疼不已。
“妈，你帮我把柜子里那套新的紫色内衣拿来吧。”
“先洗个澡，再换吧。”妈妈终于听到女儿开口说话了，激动不已，这么多天来，她一直一言不发，只有泪流满面。
“你帮我拿过来嘛。”王莉莉知道妈妈不理解她的行为，妈妈怎么会知道这是洪悦凯送给她的唯一的也是最特别的礼物。
“给！看上去挺不错的。”妈妈坐到王莉莉床上，“莉莉，你听妈一句劝，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点。还好，你们没有正式结婚，否则你就……”
“妈，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王莉莉再次从枕头下抽出那张薄薄的信笺，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想不到那次喝酒，竟会是最后的聚会，那个充满酒气的热吻，会是最后的温存，那一别，竟是诀别。
“唉！”妈妈深深叹了口气，她知道，女儿们的性格都随她，拧的很。就如同自己当初一样，不顾一切的去爱她们的父亲，当自己步入中年，满以为可以白头偕老，却被自己最爱的人伤害最深。
“你先出去，好吗？”
“那我给你热一碗鲍鱼粥，今天上午小高送来的，见你睡觉，他就没有叫你了。”
“我不吃！”
“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犟啊，就这么喜欢军人。当初我就和你说过，军人……”妈妈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自己爱上孩子们的父亲时，他也是个军人。
“妈！”
“我感觉小高这孩子很不错！”妈妈抹了一下眼泪，“你病了后，今天汤，明天粥的，跑前跑后，他图个啥？”
“妈，你把这个也拿出去！”王莉莉指着桌子上的几捧花。这是高强每天的必修课，只是花的品种从单一的玫瑰增加了百合，还有就是贺卡内容丰富了。
“小高这孩子还真有心。”妈妈拿上鲜花轻轻地走了出去。
王莉莉把内衣紧紧地抱在胸前，往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假如自己当初不一直鼓励他考军校，或许现在自己正和洪悦凯幸福生活在浙江的那个山城，有假期的时候可以回烟台老家畅游一翻美丽的大海，或许还有孩子了。而这一切也只能假如了，正象洪悦凯说的那样，只希望有来生再续今生的缘分了。这个傻瓜，虽然在舞台上表演节目的时候，伶牙俐齿，在自己面前还是有点害羞的，自己虽然也曾暗示默许过，他也总没有越雷池一步。想到这，王莉莉苦笑了起来，自己的第一个男朋友，竟然没有拿走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也正是他对自己的尊重，让自己感觉到他的可靠，才会由他的外表走进他的内心。
“阿姨好，莉莉醒了吗？”
“是小高啊，快请进，怎么又拿东西来啦？”
王莉莉知道高强又来了，把内衣和信笺塞进枕头下，拉上被子蒙住自己的头，鼾声随之响起。
洪悦凯听到走廊传来了一阵铿锵有力的皮鞋声，知道首长来了，他立刻把衬衫拉了拉，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