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外面不停的传来舅妈凄惨的哭声‘富贵,我对不起你,呜……呜……呜,真的对不起你。是我亲手杀了娃,你……你不要原凉我,娃,妈对不起你,妈的心都痛死了……,妈无法原谅自己。”
泪水在我的眼中泛滥,我可以想象,舅妈的心一定很难过,很痛苦,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割掉骨肉的痛苦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我吃力的爬下床,扶住墙边,跌跌撞撞的走出了里间房,我抹了下泪水,看见舅妈瘫坐在地上,头发零乱,满脸都是苦楚的泪水,抖动的双手紧紧的抱着死去的李强。旁边围着的难民都跟着抹泪水,其中阿统,阿一还有以李全他们三人蹲在舅妈的身旁也大声的痛哭。
看着这凄惨的情景,泪水不断的从我的眼角流下,我的嘴巴在不停的抽动。
李大伯转过身擦了擦泪水,走到舅妈的跟前,哽咽着说:“桂花,别……别哭了,你看,大伙都踉着你难过,说真的,我们很过意不去-你救了大伙,大伙都会感激你的。”
舅妈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她依然大声的痛哭‘我的娃,呜……呜……呜,真的好可怜,我真是造孽,娃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两个月,他什么都不知,我就这样的结束了他的性命,我真是残酷啊!富贵,对不起你了。”
“桂花,咱……咱别这样说啊!这不能怪你,只怪这可恶的日本鬼子,怪这让人不安宁的战争。桂花,别哭了,你……你看,你一哭,阿一和阿统这几位可怜的孩子也跟着难过,你就看在他们的份上,要好好的珍重自己。无论怎样,日子是要过的。”周大婶哽咽着说。
“对啊!桂花,别哭了,哭坏了自己的身体,富贵回来了怎么办。”
……
失去小强之后,舅妈每天都以泪洗脸。三天之后,由于无法承受悲痛的打击,舅妈疯了,时哭时笑,经常呼叫舅舅和李强。这对于我们四位小孩来说又是一个恶讯,一个天大的恶讯。我们无法想象今后的日子。
我清楚的记得,舅妈疯后我们整整饿了两天没吃东西,我们四个人躺在床上痛哭了很长时间,我们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饿死了。直到笫三天,周大婶和我们并成了一家,她承担起我们的生活。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暗示着冬天提早的到来。冬天是一个难熬的季节,寒风穿过我们身体直冷到骨髓进去。脸上,手上,小脚丫都冻肿,冻裂。最难熬的还是冬天的晚上,经常被冻醒过来,就再也无法入睡。
“咳……咳……咳。”隔壁间的小红不停的发出了咳嗽声。
阿一转了个身,盖在身上的粗布衣掉了下来。就在这时,一闪一闪的黄光像我们靠近,不用说,是周大婶来看我们,她披着一件外套,手举油灯。
“哎呀!这孩子,盖在身上的衣服全掉床上了。”周大婶把油灯放在桌上,趴下身帮我们盖好衣服。
“阿一,你醒了,是不是很冷。”周大婶轻声的说。
“嗯。”
“明天,我去山上采些干茅草垫在你们的床上。”周大婶说着,就把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盖在了阿一的身上,又接着说了声:“乖啊!睡……睡吧。”也许是太冷了,周大婶的声音是打颤的。
早晨,寒气不停的从半掩的堂门飘间泥土屋。透过半掩的门看见外白蒙蒙的一片霜。
“爱国,你起床了,冷吗?来,到周大婶这里来。”周大婶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看着我说。
我关紧了堂门,走到走灶前,周大婶把我拉到她的跟前说:“爱国,这边有火,暖和些。”
“嗯。”
周大婶用她的手摸着我冰冷的小手说:“可怜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们,哎!不知这战争何时才结束,(周大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泪水也跟着在她的眼中形成,然后,又说),可怜的小红昨晚都咳出了血,真的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这个俨冬。”
我的心一愣,结结巴巴的说:“小……小红,她怎么了,会离开我们。”
周大婶擦了擦泪水,弯下身捡了几块干柴塞进了灶里,暗红的火焰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