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帝受伤以来,为了就近照顾,祈煜自承恩宫搬入了沁仪殿,与沁媛同床共枕,亲密自不在话下。
又因沁媛手腕受伤,所有奏章的批复,都是祈煜代笔。祈煜的字迹,如今已有了半张圣旨的作用。
沁媛这种做法,等同与祈煜共坐江山。
于是,言官纷纷上谏,外戚坐大,非天下之福,万民之福。
沁媛也只当笑话看过,然后置之不理。
祈家真想坐大,也要看其他世家答不答应。祈家若是做得太过分,逼得其他六家联合起来对付它,沁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打五十大板,同时削弱了。
至于自荐府的武试,虽然被沁媛搅乱,但后来两天还是很顺利的举行下去。选出来的武者,除了齐少文留任沁媛的贴身护卫外,其他人都被沁媛全遣去攻击寮国的先锋队当小队长,待看日后功绩再做分配。
当初虽答应少文照顾段愁封,但沁媛硬是完文字游戏,说是只让他照顾,并未准许他带走。其实少文本就没有带走他的想法,依他的身份,没有比皇宫更能照顾和保护他的地方。
犒军那日,沁媛并未去,只是让暨阳王陆邵峰代行,送三军誓师出发。
如这几日般,午睡过后,沁媛喜欢靠着祈煜躺在榻上,随手翻一册书细细阅览。口渴时,祈煜总会即时的端上一杯热茶,累时,便拥着祈煜入睡,已成为了沁媛的一种习惯。
今日沁媛翻阅的是《趾国史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英雄末路的感慨。
安延三大霸主之一的文帝,生于周王三十五年,周王六十一年篡位,卒于二十四年,姓沁名跋霍,是安延时期著名的军事家。其出身世家,军事才华出众,政治韬略不凡,推翻周帝篡位后,改国号为趾国,自此勤政爱民,在位三十年,在赵亥、苏璧、贾夷、冯须等人的辅助下成为安延三霸之一。
辅助文帝这数人中有文有武,每一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英雄豪杰。因文帝自幼谦恭下士,交游广阔,这些人个个对文帝忠心耿耿,放弃了在周国的优渥生活跟着落魄的文帝颠沛流离,亡命天涯,受尽磨难。但沁媛知道,这些人跟着文帝的原因,除了文帝的礼贤下士外,最重要的是当时周国内乱,政治统治动荡不平,所以他们才会紧随文帝,以争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而周国内乱跟很多国家一样,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美若天仙却心如蛇蝎的女人。自古红颜祸水,再英明的君王一旦沾上了一个情字,皆未必能逃得过此劫。周王因听信美人的枕边风,诛杀忠臣,压迫百姓,败亡实乃天道不容。
看到这沁媛不由抬首看了祈煜一眼,自己如今,是否也是那贪恋美色的昏君,祈煜又是否那魅惑君王的美人?
祈煜见沁媛抬头看他,唇边挂着浅浅狡黠的笑容,不由抽出沁媛手里的竹卷,细细阅读起来。
方看了几行,祈煜就明白沁媛唇边笑意为何,俯首在沁媛额前烙下一吻:“皇上是在怪罪微臣魅惑君王呢。”
“承王风华绝代,裙下之臣不知数几,朕可不敢怪罪。”沁媛强回竹卷,侧趴在祈煜身上,略带撒娇地说道。
“皇上是真命天子,想怪罪谁都可以。”祈煜宠溺地说道。
沁媛勾起祈煜一丝黑发在指尖把玩,漫无目的地说道:“承王无趣。”
“是皇上精力旺盛。”祈煜无奈。
“昨日奏报,今日祈国公就要归朝了,承王可要出宫相接?”沁媛坐起身,拿过一旁奏折递给祈煜,问道。
沁媛在不久前,已加封祈鲶为祈国公。
祈煜看过奏章,眉头微蹙,想了片刻,答道:“臣也许久不见父亲了。”
“朕准你归家一日,你也许久不与家人相聚了。”沁媛开口道,“暨阳王到底是朝中栋梁,祈国公吃了暨阳王的暗亏,望能多担待些。暨阳王与祈国公是朕的左膀右臂,只要尽心为朕做事,朕断不会亏待了任何一方。”
当初蚕食鲸吞之策,今日已初见成效,祈鲶辛苦了半日,未得一分一毫的土地,定然气闷已极,恨不得拆了暨阳王陆邵峰。
祈煜将奏章放下,看着身侧年轻的帝王,即便他龙宠在身,沁媛也总能清清楚楚的将家族与他之间区别开,从不感情用事。
这样的帝王,是天下之福,却不是他的福。
她太过理智,只会伤人伤己而不自知。
见祈煜在沉思,沁媛不耐烦的下了床榻,见罗勒执奏章站在外边,沁媛唤其入内。
罗勒双手呈上奏章,恭敬地说道:“蟠龙使臣已入魏璇,呈递案牒恳请面圣。”
沁媛笑道:“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到了。”
翻开案牒,一长串恭维之词无非为两个目的,和平邦交,两国联姻。
“让礼部的人闲着,令杜首辅去接待蟠龙国的使臣。”沁媛下令道,“罗勒你亲自去一趟,一定要杜首辅遵守先前的承诺,好好的‘招待’一下来自远方的客人,万不可怠慢了。”
“奴才遵旨。”罗勒领命下去。
打发完罗勒,沁媛转头对祈煜抱歉道:“看来今晚又要有劳承王了。”
祈煜听完沁媛对罗勒的吩咐,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恭敬地回道:“这是臣的本分。”
又是一个糜烂之夜,华灯初上时,朦胧醉意,卿本难得红尘一醉,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