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的剑稳稳地将两人护在当中,白色的剑影横绝地没有一丝缝隙,僵直了很久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带着剑势也变得浑圆惬意,等岳剑略微发泄出心中的沉郁,开口道:“大哥,要缠绵回去再缠绵,先把他们解决了回去好好洗个澡吧。”
岳剑拭去眼角的湿润,将刀柄攥在手中,轻柔地放下还在昏迷的女子,难得开口笑道:“哈哈,这些小虾米,大哥我一只手就可以解决。”
那个有些张狂的男子终于回来,夏城有些好笑和无奈:“你先自己看看你身上的伤。”岳剑不再开口,必须速战速决,刚才只顾狂暴发泄的刀势此刻变得冰冷诡异,从夏城严密的剑影中抢过一个死士便是最凌烈的“乱舞”出手,疯颠嚣张的刀势一顿发泄,灵巧轻薄的匕首单独面对凌烈难避的刀势有些支拙无力,烟硝散尽之后剩下几段碎尸。
二人快速地将死士解决,舱外突然传来三林有些惊乱的声音:“小心!”
木船猛然一晃,仿佛受到剧烈的撞击,让原本放松的二人有些站立不稳,惊愕向背离陆地的一方望出去,一艘坚固的黑色木船停在船尾,船头将护栏撞得破碎,甲板之上却没有人影。
三林焦急地闪进船舱:“情况有变,快走。”仿佛应证,黑色木船船舱之内突然闪出三道影子,迅疾诡异地从甲板绕过,封在靠近陆地一头的舱门,阻住去路。三人白衣黑袍,细锐的眼神却如同跗骨让人厌恶难受。
就在岳剑等转身准备突围之时,背后突然传来有些冰冷霸道的声音:“就这样,想走?”夏城惊异地回头,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已经立在船尾,狭长锐利的双眼静静看着几人,手里握着一把长戟,黑色的长发垂在身后,静而不移,诡异的气势开始蔓延。
没有犹豫,夏城回头喊道:“走。”刺玉刺向挡着的三人,企图困住他们让岳剑背着卫凝若离开。面对夏城凌厉的剑势,却只有其中一人动了,挥剑便阻断了夏城向前的可能,手中细剑如同蛇信一般吞吐,总会出现在让人难受的角度,一沾即退。三林也飞身而上,同样的企图被剩下两人中的一人阻断,对方诡异的剑更让擅长追踪暗杀的林三险象环生。
背着卫凝若的岳剑被最后一人缠上,勉强腾出一只手的刀势困顿无锋,身后老者缓缓逼近,每一步都带给三人沉重的压力。
身后老者的隐而不发,对手三人的诡异难缠,似乎难以逆转的绝境让夏城滑落几道汗滴,越渐凌厉攻击却始终不能触到对方滑移的身体,刺玉剑丝丝轻鸣,剑势蓦然一改,只攻不守的气势将对方引得一乱,细锐的剑锋划破夏城胸前的肌肤,留下一道浅伤。而夏城的剑终于是觅到机会,眼看就要刺中对方要害,一只手突然挡在剑道上,将刺玉硬生生弹开,透过割破的长袖依稀可见金属的反光。
还是失算了,连日的奔波让夏城此刻的脚步有些虚浮,回头看向挣扎在剑光中的岳剑,他的余光始终不曾离开身后的女子,原本霸道凌烈的刀势此刻却为了身后之人畏缩不前,身上已经多了几处剑伤,连日的奔波也让岳剑渐渐脱力,喘息中有些疼惜的眼神不断飘向身后。
就在夏城准备唤出珊瑚拼死为岳剑挡住敌人之时,左侧突然传来半声卡断的惨叫,侧目看去,滴落的鲜血染红了视线,一把细窄的长剑刺穿在三林的咽喉,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冰冷的眼,几声嘶哑的低吟梗在破开的喉咙,双手挣扎地抓住细剑。
轻蔑一笑,对手有些放松地准备收回长剑,嘶哑残忍的笑声突然传来,伪装的幼稚拭去,三林的双眼只剩下狰狞的血色,手心闪现一道银色,在对手愣神之际刺入他最薄弱太阳穴,瞬间身死。
死士对死士,那种苍凉的死亡,会将一切所谓的华丽和高傲抹去,变成最卑微最无情的讽刺,讽刺着死亡。
明知必死的三林连喉间的利刃都懒得拔出,突然冲向岳剑的对手,用最后的生最后的力气大吼出破裂嘶哑的声音:“走!将….军快走!”
机会!
“珊瑚出来!”夏城直接抛下对手,身后的黑影中急速游离出一道浅薄的人影,珊瑚的剑助夏城脱离了战斗,刺玉白剑挥向被誓死的三林阻得一顿的死士:“走!大哥快走!”突兀凌烈的剑影将死士迫得一退,夏城抓住岳剑的肩膀用力一推,反应不及之下,岳剑反射般地跃下了木船,落在浅滩之上,终于从失神中惊醒:“你放什么屁,老子怎么可以丢下兄弟不管。”
一旁的中年终于隐忍不住,一戟砸向夏城,天地之势仿佛一动,让他想起了那夜那个孤傲男子的剑,此刻他更知道必须逃,这样的对手即使是和珊瑚岳剑联手也未必可胜,何况还是在两人皆近脱力的情况。拼尽全力逼退死士,刺玉剑迎上长戟,夏城的身影却是向后急闪,戟尖从刺玉擦过,有一种霸道的波动传来,即使夏城已经全力后退也不由流出一口鲜血。
“别他妈废话,为了嫂子,走!走啊!”太过用力嘶吼将嘴里的鲜血溅在脸上,让此刻的夏城在血色中狰狞可怖,顾不得岳剑,刺玉再次迎上追击的长戟,仿佛是被困的凶兽渐进死亡的挣扎,刺玉一再暴涨的剑势疯意狂癫。
岳剑楞楞地看着在长剑和霸戟中挣扎的夏城,他知道就算加上自己也未必是那中年的对手,必死之局,是必死之局!感受着身后她清晰的呼吸,握刀的手显出从未有过的挣扎苍白,急促的呼吸一如他纠结的思绪,不能犹豫,是死是生都不能犹豫。
蓦然转身,踉跄的脚步用力地踏在浅水中,溅起几朵浪花凌乱地散开,有些嘶吼的声音传来:“兄弟,等着我,一定要活着,活着啊!!”悲怆的声音扯破他隐没的疼痛,在传出很远后有些难堪地回荡,而他脸上狂涌而出的眼泪却紧紧依附在脸颊,灼得他如此疼痛难堪。
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此刻已经血染衣襟的夏城露出一丝欣慰,萎顿的剑势蓦然一震,时间,一定要为大哥赢得远离的时间。诡异的剑迹划过身前,一片似乎不破的剑网将已经有些焦急的老者和死士阻住,倔强高傲的没有后退一步。
此时的夏城却莫名地没有一丝杀意,仿佛流出的鲜血不是他的,仿佛将死之人并不是他。回头看着死死缠住对手的珊瑚,透过那一缕莫名的联系,告知她在他身死之后逃离这里,凭借他天生的水性可以轻松地逃开。
游离中的珊瑚突然一滞,看向他的双眼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挣扎在血色中的夏城,带着未知的欣慰和疲惫,仿佛是最后的剑舞,有一种绝然掺杂其中,生何欢,而死呢?有些出神的珊瑚被左肩细锐的疼痛惊醒,勉强抵挡着细剑,一丝莫名的纠结萦绕不散。
愤怒的长戟不断砸击着眼前阻挡的剑网,每一次都将近破碎之时却又顽强地凝聚,一丝妖艳的红色透过淡红的血渍将剑影染红,原本紧守的剑势传来阵阵诡异的锋锐。萎顿的夏城终于还是怒了,抬头,莫名癫狂的目光,被杀意染得疯颠的笑意,诡异的阴暗附着在眼前的男子。
他还是人吗?中年莫名心悸,劈下的长戟气势有些凌乱,夏城借机闪过戟势,锐利的劲风将胸前残破的衣襟刮碎,留下一片伤痕。
面对左侧刺来的长剑,夏城露出狰狞的微笑,任由细剑刺穿他的肩骨,笑意更浓,仿佛那些溅落的鲜血和翻裂的皮肉与自己毫不相关,猛地一震左臂,硬生生用骨骼将长剑锁得一顿,死,死吧!刺玉瞬间刺透对手的心脏,凌烈的剑势连同握剑的手一同砸进死士的胸膛,束在身后的长发散开,遮住他的双眼,没有人可以看到,杀戮之后那双冰冷残忍的双眼中流露的竟是深深的悲伤。
愤怒的长戟呼啸而来,你终究还是怒了吗,你那些不屑和狂傲呢?夏城嘴角有一抹让中年疑惑的不屑荡开,勉强躲开长戟,虚浮的脚步摇晃不稳,突然癫狂地喷出一口鲜血,散开的血雾挡住追袭的长戟。借机逆转剑势,绝然却有些摇晃的剑将缠住珊瑚的死士逼开。
抓住她的肩膀,用尽最后残存的力气推向河面:“走,走啊!”抛在半空的珊瑚难以置信看着那个已经有些无力的男子,那道在将死之时还如此癫狂高傲的影子,凌乱散开的长发遮住了她此时最想看到的双眼,此刻,那里面究竟是否有哪怕一丝战栗抑或犹豫?
中年深深看了一眼身前摇晃无力,却依旧癫狂不倒的男子,发出一声叹息,似乎惋惜,转身便欲追赶逃离的岳剑,此刻的夏城,一个死士足以杀之。
“嘿嘿,要走,还是逃?”不屑的声音响起,中年惊异地转身看着那个本该倒下的男子,无力垂下的白色长剑随着他晃动的步伐在甲板上划出血色的曲线,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所有情绪。
无力中晃动的夏城蓦然侧身,用尽力气地将刺玉指向中年,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甩开的长发露出那双癫狂的双眼,杀戮和高傲的疯颠中仿佛涌动着生机的杀意,让中年和死士有种被纠缠窒息的错觉:“我还没死,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