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冷,走走就干了吧。”她真心不在意,“反正一会儿就回家了。”
“说得也是。”他说,“原本要请你吃饭的。中午那顿也没吃什么。”在游乐园,每个餐厅都是人挤人的,中午他们也只拣了个人少的餐厅买了两只热狗果腹。
朝露确实饿了。这一天的能量消耗委实不小,她想褚云衡毕竟是大男人,中午就吃那么一点,大概饿得更厉害。
出了游乐场,她见他怪不方便地举起手杖要拦车,忙道:“我来打吧。”
他没拒绝她的好意。还好,这里路过的车不少,她很快打到了一辆,还没来得及让他坐上去,就听他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又不顺路。”
他先打开后排的车门,小心翼翼地往里挪坐到座椅的左边,随后说道:“谁送女士回家非得顺路不可?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没再多话,跟着上了车,关上车门。
“下个路口就到我家了。”她说,“耽搁你时间了,车资我们一人一半吧?”她的态度反而比在游乐场时生疏了不少。
他根本不理她的这句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朝露好像听见他默默在说:你觉得,这种提议我会答应吗?
她想了想,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于是说了出来:“要不,你上我家吃完再走吧,今天一天你也够累了,省得你回家再弄饭;去外面吃,你还得再花时间精力。”
“你不会收我饭钱的,是吧?”他眯起眼,带着一丝调皮的坏笑道。
“免费招待。”她说,“就是没什么好吃的。我没让我妈留菜,我们有什么吃什么吧。”
“这样最好。”
朝露低估了母亲看到褚云衡时的反应,显然,她太意外了。
“小褚!”哐当一声,手上的炒菜铲子落了地,她嚷了一声,“你怎么会上这来?”
“阿姨你好,也没事先打招呼就上来了。”褚云衡倒是落落大方的。
朝露扯扯母亲道:“妈你先让人进来再说。我们走了一天的路,很累了呢。”
“哦哦,走了一天啊,那是够累的了!”贺蕊兰热情地搀住褚云衡往里走。“我说小褚啊,你最近怎么老是在外面一走走一天啊,这样怎么吃得消呢。”
“还好啦,今天就是玩得时间久了些,中间也是坐坐停停的,并没有那么累。”
贺蕊兰搬开餐桌旁的一张椅子,招呼他坐下。褚云衡只站着不动。朝露略一思忖,明白过来,忙道:“你坐就是了,就是湿了,一会儿也不过擦擦,又不麻烦。”
褚云衡这才坐下。
贺蕊兰也才注意到,两个人裤子都有好大的湿渍,不免生疑,问道:“你俩这是掉湖里啦?”
褚云衡笑而不语。朝露憋着笑说:“差倒也差不多……”
“阿姨,我和朝露去游乐场玩了一趟,那里有水上项目,所以才弄湿了衣服,你别担心。”
贺蕊兰眼珠一转,象是看出什么来,转而问朝露:“你出门时也不是这一身哪。”
“衣服湿了,正好有卖t恤的,就买来换了。”朝露解释道。
贺蕊兰此时倒笑了:“还别说,这衣服穿你俩身上倒是不难看。”
朝露心思一动,瞬间面红耳赤。她偷偷瞅了一眼褚云衡,他也一言不发,显得若有所思。她相信褚云衡买这两件一模一样的t恤衫时并未多想其他。如今被母亲这一说,倒显得象是故意穿成情侣衫的模样似的。
打住打住!别自己胡思乱想了!朝露下意识地揉揉脸,脸颊的温度比掌心还高很多。也许妈妈也没别的意思,全是自己在胡乱联想呢。
她咳了一声,道:“妈,幸好你还没吃,回来的路上我还担心没菜招待客人呢。走走,我帮你一起弄菜吧。”
贺蕊兰道:“你去陪小褚说说话,我再炒两个菜,很快开饭。咦,我的锅铲上哪儿去了?”
朝露想起来了,锅铲还在门口躺着呢!她走到门槛边捡起锅铲,递给母亲。那一刻,她分明看见母亲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要不是母亲接得快,那只可怜的锅铲险些被她又砸到地上。她看着母亲关上厨房门,转身,有些心虚地冲褚云衡笑笑,拉开他旁边的椅子,挨着他也坐了下来。
“你不先去吧裤子换下来吗?”他说。
“我……我一时忘了。”朝露的确没想起来。“可是你呢?”她反担心起他来。昨天才听说他的呼吸系统敏感,着凉的话恐怕对身体更不好。何况,他昏迷了几年,体质恐怕不会太好。
“我是男人,没所谓。”
朝露笑:“这逞强的样子,倒真像男人惯有的风格。”
她暂时撇下他,进屋换了条裤子出来。脑子里一时有了个主意,于是对褚云衡道:“你要是不忌讳,我拿我爸爸的旧裤子给你。”
“我当然没什么,只是这合适吗?”
“你不介意,就没什么不合适的了。”朝露转去母亲的房间,从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条半旧的西裤来。她看了看腰围尺寸,褚云衡应该可以穿。
她把裤子放进了浴室后,对褚云衡说:“去换吧。你的湿衣服,干脆也别带回去了,你不好拿,下次让我妈带给你。”
吃饭的时候,朝露简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母亲对褚云衡的态度,讨好得实在没有掩饰。倒也不是那种对东家的刻意逢迎——朝露还宁可是那样一回事,可看母亲的样子,倒像是看到女儿的男朋友第一次上门似的,又是喜欢又是激动,没一会儿工夫,褚云衡面前的饭碗已经堆得跟小山似的了。
“小褚啊,朝露不懂事,拉你去玩也没个分寸,今天受累了吧?”
“不是的,阿姨,是我请她陪我去的,我谢谢她肯花时间陪我才是。”
“是这样啊,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