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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了,因为人生有多少的悲哀、多少的遗憾、多少的自责,是远远超过‘出身’不好的。敬爱的汤

主任,你的‘出身’好,你又是一位治安主任,甚至你的聪明才智,你的口才应对都超过我,但是,我现在比你强,因为我心底光明,我的思想正确,我的行为端正,我安份守己的过生活,是个脚踏实地的人,而你呢,出身好,又是一位干部,你却不珍惜,站在悬崖边缘。今天不要你说把我拖到大队,我现在主动和你一块去,把我们两人‘档案’一起揭开,互相可以大胆地揭发,用法律来衡量我们的谁是谁非,所作所为,还有最后一点,我要向你讲明,关于我出去做八天工的事,我是帮王庄一个‘老五保’赵老太的忙,因为她家被火烧光了,失火事你应该知道。我绝对没有收她一分工钱,不相信你可以去调查……”

“你早不说吗?”汤仁和像落水狗,掠了掠遮在“多边形”上的头发,两手都不背了,僵死地垂着。特别是他的声音似乎从石头缝里出来的,设有力,碰了伤变了形,“使我们较量到这种程度,对不起,我走了”……

“站住,”月圆看着他那狼狈的背影,“应该要王志强跟你一同去大队。”

“今天王支书不在家,”他头也不回的,“过两天再说。”

王大妈擦了不知是什么情感上的泪。小田子不服气地说:“志强,要是我就跟他一块去,管他呢。”

志强沉着地摇着头:“算了算了,打人没有吓人凶,就是把他告进牢房也是改造,这样让他自己慢慢改造,以后停止作恶就行了。”

我和月圆会心一笑。那夕阳多情地照射在人们的发际与眼底,似乎每人的脸上增添了好深好深的光彩。

“……”

“芒种刀下死,老嫩一起亡”。生产队开始大忙了,队长规定,任何人不得缺工,除非死人失火,每天起早带晚记二十分工一天,补助半斤大米一个人。割麦几天的安排是:女劳力上午割,丢饭碗铺麦把晒,边晒边翻边打连枷,到晚可以收场,捆麦秸堆麦秸。男劳力上午开始挑麦把,下午抽水下粪。真是忙得焦头烂额,正如社员们说的:“闲时上工人等人,干活人看人,收工人超人,收割插秧忙死人。”

夏天是农村最美丽的季节,宁静的天空,枯黄的大地,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掩盖了村庄。虽然是艰苦的生活,繁忙的劳动,但人们还是欢声笑语并无怨言。就连茂密高坐树林中的

鸟儿们也在不疲倦地唱着丰收歌……

麦收完毕,接着就是大规模的栽秧,白天由早到晚都是栽,晚上加晚班拔秧。夏夜的天空星罗棋布,不知名的虫在田野里此起彼伏地鸣叫,阵阵的蛙鼓声震荡着人们的心弦,姑

娘们的秧歌回荡在美好的夜空……

(十五)

十五

秧,基本上栽完了,人人也松了一口气,最后还剩下几块小秧母。这一天栽到小学生放午饭时,队长扛着一把大锹到田头了。他笑着扬声说:

“你们这些妇女真不像话,就这三四块小田还栽到明天吗?一个上午,你看你们这屁股大的小田都没栽好,上工来拖拖拉拉,中途又跑跑动动,把孩子吃‘奶’就罢了,不把孩子

‘奶’的也是这样……”

“你不要怪我们,只怪你说话不算数。”李大婶直腰说。

“有什么不算数的,哪晓得原来你们是驼跌跟头,‘拿翘’,又不是跟我家栽自留地……”

“你前几天答应秧栽完给我们妇女一顿了秧面吃的呢’”李大婶挑明了。

“噢——就这事吗,你们要吃,男劳力也要吃,他们不是跟你们一样苦的吗?”

“哪家没有男人,干脆一起吃。”李大婶笑着说。

队长笑着用手指大家:“你们这些狗日妇女,全是瞎闹寿,一起吃哪有这么大的锅,下面又不象煮饭……”

“没有这么大的锅,干脆分水面,”孩子最多的李若二老婆直起腰,“我家伢子多,我们吃了,可怜乖乖儿子没有吃的。”

“哪里有水面呢,明天派人换去还差不多,”队长弯腰拽着埂边的青草,低声地说。

“你全是骗我们,到明天就没有了。”小兰腼腆地插口,“年年都是这样。”

队长老婆春兰说:“你呢,跟她们说话要兑现,多不如少,少不如现,就私分几斤小麦一个人就是啦……”

“给大队晓得不得了,说我们‘私分’,”队长为难地说着又站起身,“好好,每人分小麦五斤,不过不能给大队晓得,每户去一个人领吧,要快一点。”

大家急忙上埂洗手脚,像领救命粮似的回家拿东西了。

“素兰,我们门口是哪一个?”未到门口,王大妈在我们前面说:“这么远,我又看不清。”

我定定地审视着门前那人熟悉的举止,他在门口一一掠着,手里还拎着包。他大概看到了我们。于是,我越走越近了,越望越像了:“大妈,是我哥哥——正宁。”顿时,我心慌意

乱了,他怎么来的?

“噢,是哥哥,快去大妈让我在前跑……

“哥哥——你怎么来的!”我大声喊着。

“素兰,当心脚划破,”哥笑着迎上来了,“你看你穿得这破衣服,我都认不认识了”……

“哥,你不是要我们像乡下姑娘一样的吗?难道忘了?”

“说归说,又不至于到这地步。”他摇着头上上下下巡逡着我,是否“合格”。“破就不谈厂,脏得没有布眼了,真是”……

“你怎么认识来的?”我开着门问。

“我下车就到你们公社卫生院找高小东,人家说他下去到各大队查工作了。无奈,想起了王志强的一句:劈柴要劈小头子,问路要问老头子。’正好问了一位老大爷是你们大队的,他一直把我指到这里。我才到半个小时吧。”

“大哥,让你好笑了,就这坏样子。”大妈未开门,就到我们这一边。

“噢,素兰,这就是你常常提的最好最好的大妈吧。”哥鞠躬如仪,用极为尊敬的目光注视着她,“您也是我们的妈妈噢。”

“感谢她们情看得起的,真正把我当长辈待,有不到的地方,还望哥哥多多原谅。”大妈那枯燥的脸上绽放出轻松愉快的光辉:又对我说:“我替你们把小麦带回来。再叫月圆来家。”

片刻,月圆和志强往家走来,哥哥迎了出去……

“李兄,大驾怎么有时间光临的?”志强握着哥哥的手。

“哪里哪里,早就该来喽,就是瞎忙乎,身不由已啊。”他们互相拉着手进来了。

“哥哥,我妈身体还好吧?”心细的月圆问。

哥沉默了一下,他是从来不抽烟的,今天大概破例讲排场了,递给王志强一支,自己又燃了一支,回答月圆:“前一段时间还好,昨天开始有点反常,住进了工人医院……”

大家哑然了。月圆眼底闪过丝丝痛苦,咬了下唇:“听大妈说你来了,我就慌丁,不为事,你不会来的……”

“没什么,没什么,不要想得那么严重。”哥安慰说,“下午回家到医院看看。”

志强那一脸的神色飞扬被此刻的一抹痛楚取代了,不假思索地说:“月圆,你作好充分准备,我跟你下午一块去,正宁突然到来,估计可能有危险。”

“哥,你说清楚一点,是否危险’”我凝视着垂眉的哥哥,“如果不严重就不必惊你动他的。”

“昨天未进医院很危险,经过挂水挂氧气,早上稍有好转。”

月圆像呆子一样愣着,不知是汗还是泪糊了一脸,嘴唇颤抖着:“妈……妈,您不能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难道是上天的旨意吗,”

“……”

吃过饭,王大妈也坚决要去,被我拒绝了,请她代照顾我们的家。

上了车,哥哥他们坐前面,我们坐在最后面。

我斜视她那双眼里泪光莹然,不时地咬着下嘴唇,一片可怜兮兮飞上了她的眉梢,痛苦与悲伤全写在她的脸上。此刻,我心酸眼眶也发热了,这一家唯独就剩下她一个了,何去何从无人过问。多么可怜的姑娘呀,你的出生城市以后还会再来吗?还能用你的身姿和微笑衬托她的繁华吗?还会把你的欢声笑语洒进她的怀抱吗,来,一定还会想来的,是一种凄凄凉凉的来,痛哭流涕的来,把那怀念的点点热泪洒在亲人的碑前墓旁,回忆那丝丝母女之情,童年的温暖来催着自己滴滴心酸的泪……啊!这座古城再也没有人像自己妈妈那样地问寒问

暖了,再也没有像自己妈妈那样婉转柔情了。在世界上当一个未婚女孩,能有几个知已呢?她能在别人面前随心所欲,畅所欲言毫无拘束吗?啊!她分明像一片小舟,在人生的汪洋大海里随风摆布,任凭大浪的波折。啊——,人世间是多么无情,多么凄凉,多么残酷呵……

到了医院,太阳火辣辣地照射在长长的走廊上,但一阵悲哀,一阵痛苦,一阵凄凉,一阵悲惨的空气窒息着我们,凝结着我们的举步……

上了三楼,到了第五个门,哥喃喃地说:“就在这里,慢点进去。”

“……大姐,你不要着急,正宁马上肯定回来。”妈妈在里面喃喃地劝慰。

“妈——妈——”月圆一声长喊,抽搐了每个人的心弦,一头就冲了进去:“您为什么不等您这苦命的女儿呀,为什么,为什么呀,妈——妈——”

我的泪直往上涌,几步就到了伯母的床前,她的脸惨白如纸,一根无情的氧气管插在她的鼻孔里。

“乖孩子,你回来了吗?”她那疲倦的眼里顿时涌出了泪花,嗫嚅着干燥的嘴唇,微声地:“妈妈等你的,妈妈什么也没有留给你,孩子……”

“妈妈,我那天在家说侍候您的,您不肯,想不到您病恶化得这么快。”月圆颤抖地擦着她妈为她流的泪,自己的泪也洒在老人的脸上……

“孩子,我……我的好女儿,妈妈没有怪你,只要你在乡下好,妈妈什么都不会牵挂,妈……妈不行了,你……你以后要坚强,你以后要是回来,就到爸爸妈妈的坟前看看,带上一点点黄纸……”

“妈妈,您……您不必说了。”月圆泪水像水似的流着,微微地点着头,“我……我一定能做到的,只要女儿活着一天都不会忘记”……

“还有一点,妈……妈必须向你讲清楚,”她那挣扎的泪再一次流了出来,“我并不是你的亲……亲……妈……妈。”

“妈妈,您说什么,你说什么,女儿我听不懂,一点儿也听不懂……”

“孩子,你……’你要冷静一些,我真的不是你嫡亲妈妈,现在那台湾的叔母才是你的亲母亲.其实,你的真正出生是四九年八月.由于一些原因,我们一直瞒着世人。在那战争年代你爸爸多次受伤,伤失了生育能力,我们为了你从来也不想再生孩子,那年你叔叔把你放在山东奶奶家的,后来他们一直没有回来,你爷爷没法,就……就把你寄托了给我们……”

“妈妈,不是。绝对不是,”她紧紧搡着她妈的双肩,那惨叫的声音震裂了医院所有的一切,眼泪如雨般的落在她妈妈的肩旁,牙齿咬得咯咯着响:“您是在骗我,妈……妈妈,您为什么最后还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女儿对您不孝忠吗?难道真的要抛弃我吗?难道

“……”

“孩子,是真的。家里连桌抽屉底下还有你一身随带的信,是你亲爸爸在红绸布上留的言,你要把它藏好,你……”

“我……我不管这些。”她直摇头,一脸的坚决,惨叫的声音揪搡着每个人的心弦,“您反正是我的妈妈,有着生育之恩,有着养育之劳……”

“王志强来了吗?”她口齿笨拙,头挣扎地蠕动着。

“伯……母,我来了。”志强的泪落在床沿上。

“孩子,好孩子,也是我的好女婿,月圆去年就有回城的机会,她放弃了,她终身选择了你,伯母我没有丝毫意见,但你要珍惜,伯母也没有那份口福吃你们喜酒了。往后你们的路还很长,她的一生就拜托给你了,有时候她脾气不好,你要让她点,无论如何要从我们身上看看,只要你诚心诚意的爱她,伯母对世界上一切无牵无挂……”

“伯母,您……您放心,我一定……一定能做到……”

“素兰,没有来吧’”她用无神的目光期盼着……

“伯母,我……我也来了。”我擦着泪贴近她。

“孩子,你……你也是我的女儿吧……”

“是的,……完全是的,”我握她那皮包骨头的手,哽咽地说着,“女儿我就是没有负起女儿的职责”……

“你……你负责了,你超过了。你已真正做到长姐为母了,千言万语都代替不了我对你的信任感谢,你一家为了我们省吃俭用,对此,我无法补偿报答你们了,只有在九泉之下保……保佑你一家了……”

“你们家属不能这样,这样使她恶化得更快。”两个白衣一同劝阻。

“让妈妈在这里,其余一起到外面吧。”哥擦着泪说。出了门,站在长廊上,哥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太惨了!什么叫悲剧,我今天才真正体会到它的真实含义所在了。做梦想不到月圆是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我看月圆慢慢出来了。我说:“月圆,你要冷静一些,我马上跟哥哥回去了,明天上午我还要下去,大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谢谢,我的好姐姐。”她擦着泪又对哥说:“实在麻烦了,你们先回去吧。”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六)

十六

“父母虽已没,千载有余情。”

“高盖山头日影微,黄昏独立宿禽稀。”

“林间滴洒空垂泪,不见丁宁嘱早归。”转眼一年过去了,每逢“清明”、“七月半”、“大冬”,月圆和王志强都回城到父母的墓前烧钱化纸,就连王大妈也与月圆去过一次。在那一年里,月圆成了我们全体最关心的一分子。她的忧就是大家的忧,她若开颜众人先笑。特别是王大妈,只要看她有一点不开心,都想办法使她如意,用各种形色来培植她的兴趣,真如志强所说的,“媳妇做婆,家庭才有和”。在那一年里,我真把她当着同胞妹妹,只要一回城就把她拖着,家里人就不要说了,简直把她当上宾,关心她比关心我还要高几分。这些活活体贴与关心,使她忘记了许多,基本上和“正常人”一样活泼了。

到了七月一号这天晚上,高小东容光焕发从卫生院回来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有什么好消息,值得你如此欣喜若狂的。”月圆扬着眉问。

“丁主任到医院告诉我,要你们明天报名考大学。”

我失意地说:“考试谁能考上去,要是推荐还差不多。”

“考考看。”月圆悄声地,“不要让志强知道,他会笑我们呢。”

“有什么好笑的,上大学不是他的福气吗?”他说。

“话是这么说,他要不理解就会笑我们。”她又详细地,“你知道在哪里考?考些什么内容?”

“晓得,我专门为这事到公社知青办摸了底,语文、政治一张卷,作文写一篇记叙文。物理、化学、数学一张大试卷,试卷由地区统一出,地点在军区医院……”

“谁告诉你的?”我追问,怕他会吹。

“我是个医生,哪个不巴结我。”他神头鬼脸地还拍了一下胸脯,“知青办的王副主任详细告诉我的,考试通知书他已经给我看过了,就是没填名子,共四十五份。我走了,明天赶快去呀,两个木头。”

他走后,月圆说:“明天去报名,考不上就拉倒。考上去就更好,他们两人一辈子都沾我们的光,不过,千万不要告诉王志强。”我像呆木鸡似的,知道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这句话的重要性。奈何不得,只得说:“陪你,试试看。”

我们真的报了名,七月十五日到地区考试了。她考的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反正把试卷糊里糊涂地填满了,数学、化学不理想,只得听天由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八月二十四日这天晚上,王志强在我们这里玩了一会儿去看公场了。过一刻后,高小东进来厂,脸上有一种奇异的难解的神色,他一言不发,灰溜溜地甩一封信在月圆面前。月圆

顿时接过来立即拆了信,瞬间脸上绽出神奇的光彩,激动地站起:“啊——我胜利了,是入学通知书,到上海第一医学院入学。”她又突然脸色一变:“唷,素兰,我把你忘了,你不会有什么吧。”

“没什么,没什么,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妒嫉你的,你的光荣就是我的光荣。”但我眼眶发热了:“不过,你走了,我将孤单寂寞了。”

“你要是孤单寂寞,我就不去。”她一屁股坐了下来,泪花在灯光下闪烁着,“你为我付出太多了,我也为你作点牺牲。”

“不能不能,千万不能,我的好妹妹,这是上帝安排的。”我擦了泪,伸手去紧握着她的手,“你一家太惨了,这也是命运补偿你的,不过,你不能忘恩负义,千万不能甩掉王志强,他对你的爱是刻骨铭心的。”

她挣脱了我的手,急急地说:“要不要我跪下来向你发誓,要跪,我就开始……”

“不不,”我一把托住她的手说,“我相信你的,你已经放弃两次返城的机会了,要是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再说,爱情本身就是发誓。”

“我走了。”高小东那本小人书翻够了,起身往外走着甩下一句话,“素兰考不上大学我反而高兴,有把握。”

“素兰,我大学毕业申请到公社卫生院,这样我们一家有一个人正式工作,我相信你我是平等的,你也会高兴的。”

“是的,我的好妹妹,人生苦吃尽了,是会有幸福的,明天你就不要上工了,睡觉吧。”

月圆并没有听我的劝阻,原因:她说休息下来反而纳闷无聊,又没有地方去玩。不过,对这个事情她没透露过,封锁得水泄不通,一直到二十八日晚上收工,她才悄悄地对我说:“明天开始不上工了。”

二十九日这一天早上我上工,她在家开始做准备工作。早饭后,当耀眼的太阳挂在蔚蓝的天空时,她穿着件粉红色的衬衫,下身穿着条乳白色的长裤,到菜园里和我拔着蕃瓜里的

杂草:完成后,她站在黄瓜架前摘着黄瓜,正好阳光直射在她那发际眼底,使她亭亭玉立,纤细修长,一举一动一扬眉,飘逸得像天空的云彩,清雅得像初生的嫩竹。她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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