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你妈的淡!我跟我老婆说话,关你小兔崽子鸟事!你他妈还有什么手段,尽管拿来对付我。我的家事轮不到你管!”骂住刘鑫,萧森得意地笑了笑,重新把视线转向凌尘。“你发个誓出来让女儿看看啊?只要你发得出来,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对了,还有,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刘鑫是幕后主使的,也不妨说出来,让女儿了解一下刘鑫的真面目。嘿嘿……”
趁着萧森狞笑之际,刘鑫转脸看看身后的甄琰。
甄琰犹豫了片刻,走上几步,顿了顿,然后对萧森笑道:“师母早就知道你跟安昭的事,产生这种怀疑也可算是顺理成章。如果我也有个男朋友,师母说不定也要怀疑他呢。”甄琰说完,心知这些理由其实颇为牵强,便转身看看刘鑫,见他也没什么进一步的表示,只得继续叹道。“萧老,现在刘鑫都已经答应不再为难你了,您老还是好好歇着休养生息吧。何必还要折腾下去呢?”
“什么叫不为难?他答应我的条件都能兑现吗?假如不能兑现,我现在就是烂光棍一个,还有什么好怕的!日——”萧森一边说,一边又转向女儿。“小雪,我知道你现在有多恨我,我也不指望你还愿意留在这个家。但我到底还是你爸爸,我必须帮助你看清这个世界。有时候,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可怕得多。”
“别说了!”畏缩的凌尘,无言的刘鑫,把那些金星激得有如群魔乱舞,没过一会儿,萧雪就被砭击得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妈,你为什么不发誓?”她细若蚊蚁地问。
“我……我……”凌尘嗫嚅着,半天,还是无法再说出一个字。发誓又怎样?解释又怎样?难道这注定破败的家庭还能挽回得了么?她噙着泪水,将怨恨的眼光看向萧森,看向刘鑫,看向甄琰,最后看向窗外苍白的天空。也许,那几片惨淡的浮云,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金星忽然全都盛放开来。在污浊浓滞有若泥浆的空气里,美丽得如同一朵朵烟花。
萧雪茫然地看着刘鑫,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得到一些希望。
萧森的声音游丝一般又钻了过来。“刘鑫,发誓这招对你未必有用,所以我也不想尝试。但我还是请你遵守刚才进来时的诺言,尽量诚实地回答以下几个问题:一、凌尘的照片真的不是你整出来的吗?二、你和甄琰真的没有肉体关系吗?三、那个徐晖真的不是你在河南养的情人吗?四、得到小雪是否只是你复仇计划的一部分?五、你真的爱着小雪,并愿意将来永远对她诚实,绝对不欺骗,不伤害她吗?”
这老混蛋居然还能积聚起这么多力量,进行如此破釜沉舟般的猛烈反击!自己可真是小看他了。刘鑫后悔莫及地想着,却始终找不到重新控制局面的恰当办法。但,凌尘眼看已经溃败,小雪眼看已将沦落,绝对不能再让他不顾一切地说下去!
“萧院长。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些话。我今天肯来,是为了师母和小雪,不是为你。你还是想想自己该如何打发未来十几二十年的凄凉生活吧。”
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回答爸爸?难道所有的答案竟都是否定的吗?想到这里,萧雪的脑袋“嗡”地一声,连同所有的念头,彻底散裂在污浊浓滞有若泥浆的空气之中。
“这些问题正是替小雪问的。而且都是她十分关心迫切想知道的问题。”萧森得意地笑着,发现刘鑫竟仍然保留着愚蠢的书生气,忍不住继续叹道:“如果你不肯答,我也不怪你。但你也别奢望什么一石二鸟了。小雪没那么容易被你骗住。你这种男人,估计也没几个女人能跟你长久相处下去。呵呵……”
萧雪听不到爸爸在说什么,也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嘴唇在动,只知道脚下的楼梯在旋转,只知道世界已经如此苍凉,再也没有她存身之地。
“师哥。我知道你还爱着安昭,否则也不会费这么长时间用这么多精力向我爸爸报仇。我不怪你,怪只怪自己的命不好,竟然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但他毕竟是我爸爸,父债子还,我有责任为他承担一些罪愆……”萧雪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就竖起剪刀,另一只手,则开始慢慢解着自己的腰扣。
“小雪,你要干什么?”凌尘勉强找出些力气,出口的声音却象是撞在棉花里,转眼就没了踪影。
萧雪还在不停念叨着什么。但已经没人能听清楚她念叨的是什么。
刘鑫悄悄侧了身,挪近半步,想先抢下她手里的剪刀,却又迅速被她指向自己脖子的动作给定住了。萧雪退后两步,站得更高些,然后迅速脱掉裙子,丢下楼梯。
甄琰没有动。萧森动不了。
小雪的毁灭对自己绝对是好事。甄琰按捺着恻隐的冲动。
萧家的人没那么容易就被毁灭。萧森无奈地看看胳膊上的绳子。
白璧无暇的身体,一点点呈现在污浊浓滞的空气中。
曲致的莹光和灰败的味道缠斗在一起,一时竟无法分出高下。
四个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上帝怎么可以制造出这样的躯壳,并让它继续存在于世界之中呢?整个世界都有可能因它而毁灭啊,甄琰想。
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躯壳,却先后被两个混蛋糟蹋。狗屁的老天爷,难道还想要让小雪重复自己的悲剧吗?凌尘想。
假如这样的躯壳,最终竟因自己的仇恨而不见于世,上帝会不会惩罚自己,又将如何惩罚自己呢?刘鑫想。
当初的凌尘似乎都没有这样的躯壳。白白便宜了刘鑫这个小兔崽子,老天爷可实在是太不长眼!萧森想。
人形的莹光忽然在空中停住。
污浊和灰败依然还在远远地窥伺着。
“这些衣服是你们买的,还给你们;身体也是你们给的,我本想把最珍贵的东西交给师哥,算是间接还给了你们。可惜他不要,我只能自己毁了它。毁了它之后,我就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们两老好自为之,不要再把我挂在心上。”萧雪喃喃说完,便颤抖着手,将剪刀反握了,颤抖着,伸下去,对准自己颤抖的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