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在学校耍女朋友没有?”老爸点燃一支烟问道。
刚起身准备将碗筷端到厨房去洗的老妈,听老爸这么一问又坐了下来:“就是,耍没有?”
我看了他们俩一眼,假装没听到,端起老妈为我准备的热豆浆喝了一口,没回答。
“是不是已经耍了?老子在问你呢!”老爸吐出一口烟来。老妈也在等着我的回答,奶奶拍了两下我的后背,嬉嬉的笑了起来。
“我才上大学好久嘛,哪去耍啊?再说我也没打算要耍,而且上大学之前你们不是还给我说了的吗,说我还年轻,别急着找女朋友。”我放下了手中的豆浆说道。
老妈听我说完又端起碗筷想厨房走去了,“那就好,急什么嘛,先等读完书了再说。”奶奶也跟着老妈到厨房去了,走之前又拍了我两下后背,说等下给我拿他从大姨那里带回来的野枣子吃。
老爸继续抽着烟,他又问我在学校抽不抽烟,我说肯定不会抽的。他说学校那么多同学,我不抽别人也会给我抽的,我很认真的说:“你和老妈对我说过的,不到自己能挣钱的时候,就绝对不能抽烟的,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其实你都上大学了,抽一点也没事的嘛。”老爸打趣的说道。
“我现在又不能自己挣钱,再说了我觉得我现在也没必要抽烟,又不像你有那么多社会上的朋友。”我知道老爸这是在套我的话,可我也没那么容易就给套的。其实这是老妈一直教育我的,用她的话来回答,正好管用。
高中毕业后的暑假里,老妈常在饭桌上给我唠叨,说是要给我定几条“法律”,要不然我上了大学了,他们经常看不到我的时候,怕我会跟着别人学坏了。那是开学来成都的前一天晚上,给我收拾完行李后的老妈和我坐在沙发上,拉着我的手很严肃的对我说:“第一,不能抽烟,酒可以喝但不能多喝;第二,交朋友要谨慎,女生要少接触,女朋友坚决不能耍;第三,不能常跑出学校去玩;第四,每月必须向家里打两次电话汇报生活和学习的情况。”
从小老爸和老妈就对我的要求很严格,平时几乎都不让我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说明详细的去向,有多远,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还要很详细的向他们汇报具体都干了些什么事。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我也就不怎么出门了,一来是不喜欢老要给他们说我的行踪,我感觉很不舒服没自由,带着这样的心情出去也是玩不好的,再则是自己也不喜欢出门,因为我很享受一个人待在家里的那种静。从初三我就开始抽烟了,只是那时是抽来玩的,要说到抽上了瘾,还是上高一的时候,但是到现在家里人都不知道。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很多邻居和小朋友都跑来我们家聊天,当然一般都是在问我的事情。我们代姓的人很多,但是最近些年考上大学的包括我就两个人,所以对于我读大学的事情,有很多人都在关注,这可给老爸老妈脸上贴了不少金子。但是我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其他人眼里,几乎不知道什么是专科和本科,只知道读完了高中还继续读的就是大学,但是我心里怎么会不知道呢?
等邻居走光了后,我们一家人都一起看电视去了。奶奶一直在叫我吃她带回来的野枣子,老妈依然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的,老爸则像以前那样,吃了饭睡着觉“看”电视。那时我心里其实是在想着一个人,不知道她回家后在做着什么。
当我实在不想听老妈和奶奶唠叨了,就说想出去走走,去找建奎聊聊天。
建奎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就住在里我家大约三分钟路程远的地方,只比我小几个月。从幼儿园到高中,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05年的高考我们都考得不怎么好,只是我选择了一步就向前走不回头,他选择的是再复读一年。
到他家时他正在做数学试卷,我在门外站了几分钟。看着他埋头狂写的样子,我好象又看到我自己高三的时候。一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么忙碌的,可是却没有换来一个满意的结果,可他还要过一年地狱般的生活。
“嘿!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了我:“快进来,快进来!”
他拉我到桌子旁坐下,刚坐下去还没等我说话就连续问了我好几个问题:“在学校好耍不,是不是像文老师说的那样周末都不会上课的?学校的女生多不多漂不漂亮?在学校你们一般都在干啥?”
我一把推开了他:“你急啥嘛,你先把我的手放开再说哦,都把老子掐痛了!”
他赶忙松开手,给我按摩起来:“快说嘛,快说嘛!”
我一边享受着他的舒服的按摩,就一边开始狂吹起了我这半年以来的大学生活。看着他羡慕得都快流口水一般,我更是夸张了。
“你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哦?”他有些怀疑的说道。
我哼哼了两下,说我说我的全是真的,要是他也想过这样的生活的话,现在就要拼命的读书了,要不然到时候又要后悔分数考得太低了。
他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虽然我们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但我们的话竟然没以前那么多了。和他吹了只有半个小时就没话说了,我说我要走了,好让他好好的复习,等他有时间了我再去找他,他说那也行,他还有二十多套试卷都没做。走的时候他老妈给我提了一大袋子的橘子,说是他们自己家的,很好吃。我只拿了两个,说了好几个谢谢后就走了。
回家的时候我去了一个我以前老去的一个地方。离我家大约两三百米远的一个小树林里,有一棵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树叫什么名字的老树,从一个土堆的最中间长出来,它从我小的时候就倒在那里了,身子和地面大约只有三十多度,被雨水长年冲刷后,很多树根都破土而出了,干枯的树皮看上去好象早就该挂了的,但是它一直还活着,只是已经不多的枝条上几乎不怎么长叶子。
以前我在家要是实在太闷了,就会独自一个人跑到那小树林去,坐在老树上发着呆想事情。98年的洪水将土堆冲垮了,老树的根露出了更多,身子几乎全倒在了地上。一年之后有些邻居将它的根砍下来做柴火用,那时的它可真的是快要挂了。还在上初中的我在一个周末,扛上锄头和竹筐,花了连续三个周末一共五六天时间,从其他地方运来泥土又将剩下不多的根给盖住,再从土堆刨几条沟引到上方,以便下雨的时候能够将更多的雨水引过来。几个月后,终于在它几乎可以数得清数量的枝条上,又重新长出了叶子。
我轻轻的在老树的最中间坐下,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很熟悉,很舒服。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真冷。
摸着它身上被我曾经坐得已光滑的树皮,感觉就像是找回了一个老朋友一样,才离开它只有半年的时间,但是曾经坐在它身上的那份惬意,我现在是只能用回忆去感觉了。或许,再熟悉的东西,离开的时间久了,也会陌生,其实,我对自己都很陌生了。
我的老家每年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出去了的人也没回来,在家的人也没出去,出去了的人也不想回来,在家的人也不愿出去,每年的这个时候好象都是死气沉沉的。
就如这个小林子里的树一样,每年都在原地,但每年都要青一次黄一次,青的时候,感觉那是一年里最舒服最漂亮的日子,没人去打扰它就会在该长叶的时候就长叶子,该变绿的时候就变绿,各自都在吸收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水分,黄的时候,是一年中最疲惫的,叶子掉了,枝条被砍来做柴火。过年了,需要温暖,但是寒冷的空气总让人心情冰冰的,很不舒服,但我们都得告诉自己,新的一年快到,明年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