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群即刻回复邮件:“祝贺,你值得拥有!”
女员工本来就是他的铁杆粉丝,这会当场泪奔,转过脸问旁边的同事:“像肖总这样,长得帅又有涵养,对每个基层员工都那么好那么好的总裁,哪个部门有,哪家公司有。陆琪会喜欢他,那不很正常吗?换我我也会。不就作风问题嘛,哪家公司没有,大不了让她辞职就好,干嘛要诬陷人偷了投标书。那些坐在独立办公间里的,难道个个都敢拍着胸脯说,我没干过这种事。呜呜,肖总对陆琪,怎么可以这么好,连……都舍得不要。”
就算是软件园里,肖亦群所直辖的这些事业部,不少人当初也在论坛帖子里兴高采烈、添油加醋,这会全都沉默。妈的,被人当枪炮使了,现在才知道。
肖亦群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了,去了趟村屋,在天台找到了叶海宁,她正在搬花盆。他过去帮忙,问:“不是说都死了吗?”
“嗯,以为都死了,还没来得及扔出去。没想过几天,那两盆勒杜鹃又开花了。”
肖亦群望过去,光秃秃的树枝上长了新叶,也开了数朵玫红色的小花,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再次枝繁叶茂,三叶花瓣簇拥着开满枝头。
“那这些呢?”
“花盆和泥土都还能用,我去买了茉莉和茶花的花苗,看看能不能种活。”
叶海宁性子安静,喜好独处。肖亦群站在天台阴影中看她蹲着拨弄泥土,道:“uncle跟你说了什么?”
“叫我不要难过伤心,他叫aunty过来陪我,还有,会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婚礼照常举行,一切无恙。”叶海宁仰头看他,笑道,“爹地永远都把我当成小孩子。可是,他没我了解你。你既然说出来了,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肖亦群蹲下拿起铁签,去给另一个花盆松土:“做这样的决定,我并没有感到开心。”
叶海宁没有接话,过了两分钟,才问:“你怎么会喜欢上她?她看起来……”
“嗯,确实没什么内涵。”
叶海宁笑道:“我情愿你说,她是个淑女,真正的淑女,懂西方艺术史、信封天主教,每年都要在卡耐基开两场个人音乐会,剩下的时间会去旅行游学、绘画。这样子,这样子的话,起码让我有点面子,不至于……。”
她手背碰过嘴唇,轻轻的咬了一口。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肖亦群懂,他道:“也许骂出来会舒服一点。”
叶海宁已经平复语气,摇头:“是你会舒服一点,我才不干那种让自己不好受,别人高兴的事情。”
“你不恨我?”
“如果今天是我先跟你说,喜欢上别人了,你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肖亦群真的仔细想了一会。
他第一个女朋友在分手时跟他说,他除了在床上是热的,其他时候都像是从外星来的冷温动物。念高中的男生,个个都荷尔蒙冲动,但他从不呼朋唤友,送上门去的妞都不泡。明明速度身高和耐力都可以,足球队篮球队三番五次的找上门来,都说没门。至于他们干的一切年轻气盛的举动,在他眼里都是低级趣味、无聊透顶。最后那个女孩子说,祝愿你找到同一星球来的物种。
也许像他这样的冷温动物,真的很难在这个快速奔跑的热血世界里找到一个相爱相知的人,当海宁再一次出现时,他是由衷的开心,他们太适合彼此,在一起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恋人间会怎样度过在一起的美好时光?约会时先去看场电影,再去吃一顿大餐?女孩子要精心准备妆容衣裙,男孩出门前最好打量一下荷包的厚实程度。
也许大概应该就是这样。
可肖亦群和叶海宁的恋爱状态与此截然不同。他们似乎对眼下的浪漫冲动、情愫勾引毫无兴趣,从交往一开始就是奔着白头去的。他们只要对方的陪伴就可,除此之外,可以毫无要求。
到最后,连这点毫无要求的陪伴,也都不能实现。就像是二人并肩走过一段路程,命运却仍为他们选择了不同的岔道口,于是分开,继续孤独前行。或许会伤心、会难过、会有无比巨大的落寞,害怕孤独的一生,但那绝不会是恨,连愤怒都不会有。
他们早已习惯这种不去刻意强求的人生。
叶海宁超细心的扦插花苗,肖亦群看着她,想起他曾那么享受陆琪的娇嗔任性,越想起,反差越大。如果海宁找不到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他的内疚也许会随着时光与日俱增。
9月29日,信软股东会。肖亦群未出席,陪着陆琪在半山阁收拾东西。她搬过来后,嫌这里摆设太过单调,才两天功夫,就在家居商场买了一堆的物件回来。当然在肖亦群眼里,99%以上都是无用的,比方说有四个稻草编的画框,他环视一周,完全不知它们应该挂在哪里。还有一堆的小瓷器,茶几上要摆、书柜上要摆,就连床头柜上也要摆。
肖亦群看了两眼,也就随陆琪折腾了。从他打算为这段关系努力去做点什么开始,忍耐就是他终身修炼的功夫。
陆琪把一副稻草少女画,用魔力扣挂在了餐厅墙面,这是她心仪已久的一个系列画,贵不要紧,可她以前住在外婆家,买了没地方放,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她从椅子上下来,看肖亦群在阳台上吸烟,过去问:“你不去没关系吗?”
“开完会了,他们会通知的。”
陆琪过去紧紧抱着他。
、第六十二章
陆琪跟家人说要外地出差,少则半月,多则三月,然后把梳妆台上一溜的化妆品全扫下,再包了几件衣服,就把自己搬去了半山阁。出租车上下来,她去尾箱里拿行李,看着眼前的这个住宅区,两年后,它依然独立幽静,矗立在世俗之外。意外的是,她没有想象中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