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幽怨的琴声叫醒了我,我凝视着独眼人的背影,心中泛起莫名的情绪。
“身上不疼了吧?”独眼人不曾回头,却敏锐地感觉到我微小的动静,他温柔地问道。
“啊?!啊!”我不知所措地支吾着。
“我给你用了最好的药,保证你明天又可以活蹦乱跳。”独眼人还是没有回头,但从他的声音里我几乎可以看到他脸上的微笑。
“哦。”我应了一句,突然想起自己受伤的部位就尖叫道:“你……你给我上药?”
“别紧张,是丫环。”独眼人终于回到头来。
我长舒一口气,嘟囔着:“幸亏没被你看光光。”
“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独眼人体贴地问。
“呵呵。”我苦笑着。
“怎么了?”独眼人选了离我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来。
“我想知道你既然这么关心我,为什么总是要抓我?你抓我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我像说绕口令似的问道。
“要想让猎狗多捕到兔子,就必须把它喂好,不是吗?”独眼人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些冷酷。
“何必说这些狠话呢,我还没有那么傻,分辨不出一个人对我是恶意还是善意。”我沉下脸表示不满。
“唉!”独眼人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几分钟的沉默真尴尬呀,他不出声,我更是找不出话来说,因为我实在拿捏不住分寸,是敌?是友?是爱?是恨?像乱麻一样理也理不清楚。恍惚间我甚至觉得自己不是被绑架,而是背着丈夫出来私会情人的。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一下。
“我很可笑吗?”独眼人奇怪地问。
“不是,我在笑自己。”我连忙解释。本以为他会跟着问一句“笑自己什么?”结果人家理都没理我,害得我一句话咽在嗓子里,上下来也下不去,憋得难受。
“公子,饭菜准备好了。”丫环端着精致的托盘走进来。看着她的侧脸,我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独眼人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
“装得这么凶,是不是也挺累?”我边吃饭边随口问道。
“不要得寸进尺。”独眼人勃然大怒。
“你知道孔夫子为什么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我夹了一块美味的排骨,兴致勃勃地自问自答起来:“女人受感情支配,小人受利益支配,都不守游戏规则。”
“所以君子要远小人,更要远女人。”独眼人说得咬牙切齿。
“君子远小人倒是容易些,要怨就让他怨去。可是男人要远女人就难了。要不孔子怎么又会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可惜中国的老祖宗爱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说什么红颜祸水,其实说穿了,不过是没本事男人的托词。”真是吃兴助谈兴,我把周国平的话都想起来了。
独眼人研究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怪物:“你平时……你以前都这么说话吗?”
“呵呵,我以前只有听人家说话的份儿,穿……最近才开始话多了。”我说着有保留的真话。
“我在饭菜里下了毒。”独眼人突然冒出非常恐怖的一句。
“什么?”我大惊,随后立刻又恢复平静大吃起来。
“里面有毒药,你还吃?”独眼人的一个眼睛都快要流出来了。
“尼采说,真正的男人是战士和孩子,作为战士,他渴求冒险,作为孩子,他渴求游戏。因此他喜欢女人,犹如喜欢一种‘最危险的玩物’。”我正大讲着哲学,突然发现刚刚吃下的虾味道鲜美无比,就好奇地问:“这个虾是怎么做的,真好吃!”
“我是问你为什么有毒药你还要吃?你一会儿战士、一会儿孩子的,最后还扯上虾,你到底要说什么?”独眼人困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