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开楚留香的手,冲到闻人颜的面前,望着他如山般笔挺的站姿,泪如泉涌。
他的眼睛在流血,一滴、两滴、滴落在他蓝色的袍子上,滴落在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他的唇角也有血溢出来,与眼眶滑落的血交叠在一起,拉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线。他的眼圈发黑,双目赤红,红血丝像是细密的蜘蛛网,将眼球网住了一般,他一动不动,一眨不眨。他的笛子还握在手中,他站的像座山,他的神情还是那样坚毅而冰冷。
“闻人颜!”我哭着去摸他的脖子上的动脉,发觉还有跳动,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去一点。下一秒,险些跳出嗓子眼——像是一座山坍塌了,他直直的像后倒去。
我眼疾手快的将他撑在怀里,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半跪在了地上,起码没有摔的那么狼狈。
“别哭。”这是他闭上眼睛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闻言,泪水汹涌的像是哭出了一片海峡。
“是蛊。”楚留香迅速点了两处要穴,锁住了重要穴位,神色凝重:“他一个人,用那些蜱虫,吸掉了所有吹过来的醉清风。”
“他与蛊连在了一起。”
脑子轰然炸开,心中反复的出现这几个字眼……醉清风、蛊、闻人颜。
他还说,别哭……
楚留香新传18
大结局(上)
那群宫中禁军是来看守塔内的宝藏;胡铁花与楚留香拖着闻人颜回到了雅州。
我不懂医术,又关心则乱,楚留香执意让我留在外面;为此我还咬了他一口;他虽然痛但是却不躲不闪,最后反过来还好声好气的说;他江湖上有许许多多的朋友,自然有医术顶好的。
他告诉我那人在何处;我便风一般的踏空而去。但是那人所在之地在北方;我就算能日行千里;也还是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将那人带回来。
那个人倒是很痛快,只捎带了楚留香的一句话,他就跟我回了雅州。
一路上对我的速度是赞不绝口。我无心理他;但是也是尊重,因为闻人颜的命都系在了他的身上,若问江湖上有谁的医术高明到起死回生的地步,大概也只有医仙——顾白生。
他一到地方;便很自觉的挎着药箱,匆匆进门,徒留在我院子里抓耳挠腮;东西南北的溜。上上下下的瞎瞅。
心里发慌,这种慌和那种女人生孩子男人在外等不同,这种慌是抓不着边,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噩耗。
当然了;这样一说与古代女人生孩子又很相同了,因为大家要慌是女人难产而死,还是孩儿胎死腹中。像一些官老爷就不慌这些啦,他们会想,是生个男孩儿还是生个女娃娃。
这种慌向来是具有两面性的,从不例外。
胡铁花最先出来,我坐在院子外的小凳上险些睡着。
胡铁花也靠了一宿,有些疲惫,我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样?”我怯生生的问。
胡铁花大手一撩,袍角飞起,坐定后,清了清嗓子,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说:“看顾白生的表情,大概是有些棘手,不过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洗了帕子。我觉得是没什么大事,不要担心了。”
我低低的哦了一声,说:“没事就好。”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有受罪吗?”
想到楚留香对我说,闻人颜的身子就是最大的蛊,我就觉得心惊,虽然前有康斯坦丁与安倍晴明,按理说东西方的妖魔鬼怪也是小有所见了,但是对于蛊,我还是相当陌生。如果他不是闻人颜,我一定会觉得很恶心,可是又因为他是闻人颜,所以我就觉得他很可怜。
那些是什么东西?是蜱虫啊。
养一堆蚂蚁也比蜱虫要好啊,我不敢想闻人颜的过去,我只想让他赶紧好起来。
在院子徘徊的这段时间,我脑海里总是初见他时的模样,雪下的他幽幽泠泠,耳边回响的是他倒下之前对我说的那声别哭。
“唉!老臭虫出来了。还有顾白生。”胡铁花伸出手指,指着推门而出的俩人。顾白生神色有些凝重,楚留香还是老样子,不笑的时候虽然不那么温柔,但是一个本就温润的人自然不会冷冽到哪里去。
“怎么样?”我冲到顾白生面前,说话还有些磕巴。
“目前是性命无忧,看看再说吧。”他叹了口气。
什么叫看看再说?我拧起眉毛,不过下一秒就恢复如常,道谢:“真是有劳您了,我已经差人打理好了客房,饭菜随时都能上,来人。”说着就有小厮进来,我吩咐道:“引顾大夫去客房,备好热水,伺候好。”
“有劳东方姑娘了。”顾白生客气的弓了弓手,然后随小厮离开了。
这时,院子里便只有我,楚留香,胡铁花了。
胡铁花又是楚留香最好的朋友,所以他的大眼睛提溜一转,然后挠了挠脑门,佯装恍然道:“呀!瞧我这记性,我还有件大事,先离开了。”
好了,现在就剩下我与楚留香了,天色白了一圈,雾昭昭的,早上的风又凉又柔。
“香帅,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也告辞了。”我冷漠的说。
“你对我的就这样冷漠吗?”他有些失落的将胸前的那一缕头发捋了捋。
“难道我非要对你热情才是应该吗?”我有些好笑的凑近他。
他低下头,我们离得近极了,一个手指头都不到的距离,他的眼神里有许许多多的内容,有些我能看得懂,有些我又看不懂。我看见了他眼睛里倒映着小小的我的身影。
我正遇后退一大步,腰上一紧,整个人又向前了一步,撞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里。
“你!”我恼羞成怒的扬手就是一掌,打的他措不及防的松开圈着我手的腰,被戏弄的感觉不知道为何这么不好受,我又是冲过去一掌,他不会反击,只能步步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