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正常的黑色字。
陈彻的灵魂似乎被抽走一半,手垂下来,姿势别扭的靠在沙发背上,痛苦的闭上眼睛。“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她轻轻笑了。依然甜美的笑意,眼里却是少见的残忍。
“和你说,你回来养我们母子俩吗?怎么养?去工地做苦力?去摆地摊和城管打游击?还是去卖身?”她笑着叹一口气,“你有大好的前途,怎么能被一个意外出现的孩子一下子打碎呢?至于孩子,你以后有了成就,愿意给你生的女人一大把,谁愿意绑在我这棵老树桩上?”
陈彻的手沉重的覆在脸上。心里一团混乱。耳边听她说:“今天晚上的菜不错,味道很对我胃口。谢谢你。”
之后收拾好东西,重新锁好木盒子,进了房便再也没出来。
陈彻是什么时候走的,许悠不知道。半夜出来,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忽然觉得心很空,似乎有冷风,从那空着的地方呼啸着疾穿过去。她虚弱的连呼吸都困难。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陈彻又出现在她的公司门口,脸色还是很差,但有着少见的严肃。
她出来,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几乎是拖着向外直走。
许悠没有出声发问,也没有反抗。任他拉着下了电梯才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没回答,又把她拽到公寓楼,一把塞进电梯。依旧是一言不发。她莫名的想笑。“你今年几岁了?挟持我,然后先上船后补票?喏,之前都用过一次了,不是没用吗。”
陈彻紧抿着嘴唇。两只眼睛盯着电梯上的数字。
开了更正他。
“那就两个问题。从我17岁开始,准备到现在的答案,是不是合格?”陈彻步步紧逼,想握住她的手,又怕她反感了甩手就走,困兽一样,眼睛都要红掉。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当一个男人剖心掏肺的对着自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有几个女人会无动于衷?她本来就不是冷血的人。可是他的这一席话,给她带来的只是感动,鼻子发酸,心地变软。还有别的吗?例如心动?例如想投入他怀抱的冲动?例如和他一辈子在一起的渴望?
这才是必须要直视的问题。
“陈彻。你所做的,无可挑剔。你现在已经优秀的让我自卑了。但你不必这样来补偿我。路是我自己选的,不全是你的错。”她回答。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那我,还能不能爱你?”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她说。“如果你想喜欢我,那请便。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爱你。还有一个事实我没告诉你,那就是,我以后生孩子的几率只有10%,不,或许连10%都不到了。”她几乎都听得到他的心滴血的声音,心里生出残忍的快意。
你一句当年无知就可以忘记自己犯下的错,然后从头来过。那我的痛苦,谁来买单?
第31章第三十一章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平静的。
可是我们知道,人生不会让你总是那么平静。
那天那一席对话,让许悠忽然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终于知道其实自己心里在埋怨陈彻。说不在意或者遗忘都是扯淡,那本来就是自我催眠。
陈彻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差。
他搬出不想看他们黏糊,天天宅在家里上网看电影。
春节过后,许悠回了家。父母看着她眼有忧色,绞尽脑汁四处联系人和她相亲。许悠不厌其烦,大年初三就离家来到n市。虽然平时热闹,但一到重大节日,外出务工的人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n市就成了一片空城。无比冷清。
初四那天晚上八点多,许悠早早进了卫生间洗澡,这里正想着之后该找什么电影看,忽然轰隆隆几声闷响,像电钻,又像火车的汽笛。整个卫生间发抖似的跟着摇了一会,仿佛有火车从楼底的地下开过。一瞬间许悠有点眩晕。
她还在纳闷呢。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会有人用电钻?附近新开了铁路?
可是为什么整个卫生间会摇起来呢?
终于有所醒悟,她抖擞着草草擦了身,穿了衣服,逃出卫生间,有人敲门。楼下的人在门口神色慌张地问:“怎么我的房子在晃,你这里晃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