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上，疾驶着一辆白色的奥迪警车。秋兰和秋阳在车里思绪万千，虽然这个积案有了一点点线索，但他们的心情依然很沉重。他们担心，去山西找孙老汉，万一他不知道当年买儿媳的地方怎么办？毕竟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即便是知道，那么这四十年里又会有什么变化？当年的骗子还活着吗？如果还活着，那么他还记得把姐姐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吗？一路上，姐弟俩很少说话。秋阳准备了几个方案，先到沁县公安局接个头，把情况说一下，然后再到当地的派出所，求得他们的帮助和支持，最后再去找孙老汉问情况。
他们在路上跑了七八个小时，下午到沁县，见到沁县公安局的同志，说明来意后，沁县公安局对秋阳和秋兰很热情。都是同行，沁县公安局对他们很客气。第二天早上由公安局的同志陪着来到了王三寨村，顺利地找到了孙老汉。孙老汉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牙掉光了，耳朵也聋了，公安局和派出所的同志趴在他的耳朵上问几声他才能听到。孙老汉介绍了当年买媳妇的情况，儿媳名叫张风娇。他说那个媳妇的命苦，三岁没了娘。媳妇有个哥哥，是个豁子，叫什么大嘴巴，平时游手好闲的，二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媳妇爹当年在山西窑上挖煤，把闺女卖到山西就是想多卖个钱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孙老汉记性还好，他曾去过媳妇娘家的村子，在山东某县黄河滩的一个村子，叫石榴庄，村儿小，没几户人家。记得当时那里很穷。
公安局的人问孙老汉是否记得当年李智龙丢失小姑娘的事，孙老汉想了想说，记得，他还逗过那个小姑娘。公安局的又问他是否看到或怀疑有人带走那个小姑娘。孙老汉神色慌张地看看大家，叹口气说，可能是那小子干的。因为就在小姑娘丢失的那天，大嘴巴也不见了。那时候，没破案，他们不敢乱猜，毕竟那是自己媳妇的哥哥，赖好是门亲戚。说到这里，一直没有插话的秋兰上前问孙老汉：“大叔，你有没有听说过他把孩子带到哪里去呢？”
孙老汉摇晃着脑袋说：“那……我就不知道了。闺女，我知道啥就说啥。唉，都四十年了，还怕啥？”
秋阳思考着这么个问题，大嘴巴还活着吗？他问孙老汉：“大爷，您什么时候去石榴庄的？”
孙老汉叹了口气说：“三十多年前，孩子他姑姑死了，我去吊孝。回来就找不到媳妇了。我就到山东去找，村子是找到了，可没找到人。”
秋阳紧张地问：“大爷，你没见到大嘴巴？”
孙老汉说：“他是见到了，还是光棍一个，没成家。邻居说，他妹妹跑回家的第二天他就把妹妹卖了，说是一个人都没得吃，两个人更活不下去了。”
秋兰紧追着问：“大爷，您知道媳妇被卖到哪儿去了？”
孙老汉说：“不知道。都是苦命的孩子。儿子有病，不会走。也不会生孩子。媳妇熬着也没意思。跑就跑吧。没几年，儿子也死了。”
秋兰打量着孙老汉屋里简陋的摆设，一床褪了色的烂铺盖，像堆烂草一样胡乱放在土炕上，两个小凳子，其中一个还断了一条腿，用麻绳捆着。墙角的锅里有个干馍馍，锅台上放着一个粗糙的大花碗，碗里盛着稀粥，碗上放着一双木筷子。小碗里放着块老咸菜。这是孙老汉给自己准备的早饭。家里值钱的东西几乎没有，三间土房子已经被烟熏得漆黑一团。秋兰看到孙老汉这般家境，鳏寡孤独，到老无依无靠，心里不是滋味，忙从兜里抽出五百元钱放在孙老汉手里，说：“大爷，钱不多，买点营养品吧。我小时候在这儿生活过，村民对我们全家很友善。咱们也算是乡亲了。”
孙老汉讷讷地接过钱，看了看大家，大声问：“你给我钱？”
秋兰大声说：“大爷，您拿着。是俺一点儿心意。”
孙老汉颤抖着干裂的满是老茧的手，摇晃着钱说：“这……这……”
秋兰和秋阳与公安局的人离开了王三寨，走出很远，他们还能看见孙老汉像木桩一样在那里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