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从这条街走到那条街,又从那条街走到这条街,很累。她不想回家,那是个家吗?不!那是自己给自己营造的一个窝!一个孤寂难熬的窝,一个凄凄凉凉的窝,一个充满危机的窝。现在她一想到那个窝就感到凄凉和害怕。说实在的,她也不敢回家,她怕在那个窝里见到董建彬。难题面前,她还得向颖颖求助,让颖颖给她出谋划策。但她又不敢盲目地去找她。上次自己言辞不当得罪了颖颖,颖颖已好多天不给她打电话了。但现在,她的确是想不出一点法子来面对现实。她站在路上认真地想了想。颖颖毕竟是自己共过患难的姐妹,找她谈谈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是颖颖不欢迎或说些风凉话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不会说话得罪人呢?秀秀想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颖颖的楼下,她抬头往上看了看,见颖颖住的楼层上晾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她断定颖颖这个时候在家。秀秀笨拙地一层一层往上爬,累得直喘粗气,仰着头看颖颖的房门,突然,颖颖的房门打开了,秀秀惊喜地喊:“颖颖,你在家啊?”
颖颖缓缓走出门口,蓬头垢面毫无表情地说:“你来了,我猜到了。”
秀秀喘着粗气赶紧走到屋里,一屁股坐在颖颖床上:“哎呀!累死我了。”
颖颖低着头,伸手拉起秀秀说:“起来吧,床上有艾滋病。”
秀秀坠着屁股不起来:“哎呀,颖颖,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还记恨我呀。别跟我一般见识。我知道我伤着你了。”
颖颖不答理秀秀。秀秀就一个劲儿地只管说。秀秀说了很长时间,也不见颖颖有反应,就拉着颖颖的手,问:“颖颖,你脸色不好,怎么了?谁惹你了?”
颖颖依然垂着头,任干黄的头发在脸上黏着,遮住半张脸。两眼肿胀得很难看,像是伤心地哭过。秀秀这么一问,颖颖的泪水就哗哗地流了下来。秀秀知道颖颖一定是遇到了大问题,于是谨慎地看着颖颖:“颖颖,你说呀?有啥事,我都给你说,你有事咋不跟我说呢?我问你都不说,还把我当朋友吗?”
颖颖仍不说话,像个哑巴,木头般的站在那里。
秀秀生气了:“颖颖,你再不跟我说,我就走了。”
颖颖终于坚持不住了,一把抱住秀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秀秀摇晃着颖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呀,说呀,说呀?”
颖颖哭得更厉害:“秀秀,说有用吗?我得艾滋病了呀!”
“什么?艾滋病?你得了艾滋病……你怎么得那种病的?”秀秀惊讶,陪着颖颖痛哭起来,“颖颖,走,咱到医院检查去!”
“检查清了。”颖颖无奈地诉说着。
颖颖哭,秀秀也哭。两人抱头哭着,各哭各人的命。此刻,秀秀突然觉得颖颖太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年轻轻的得绝症,没了往后的日子。
秀秀清醒,她没有理由不信的,颖颖的职业就是传播这种病的高危人群。秀秀抚着颖颖的头发安慰着:“颖颖,别哭,赶紧治病吧。”
颖颖哽咽着:“秀秀,我的命咋这样呢?我不治了。我不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叫我怎么活下去呀!”
秀秀安慰颖颖:“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可不能那样想。”
颖颖说:“秀秀,我真的无路可走了。”颖颖越哭越伤心,抽抽搭搭的样子很可怜。
秀秀不知道怎么来安慰颖颖,见颖颖活得这样悲惨,自己的那点困难已经说不出口了。秀秀想到这儿,原先六神无主的样子一下子没有了。她打起精神来安慰颖颖,说得颖颖倒是不哭了。但颖颖还是道出了极其消极的想法,说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自己如果没钱治了,或者是病痛折磨得受不了就自杀。
秀秀说:“颖颖,走一步说一步吧。不要怕,你不是还有一个好朋友吗?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