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示意,道儿急忙跑了过去。一转眼,他跑回来说:“老爷!外边有故人求见!”
东方朔一怔:“故人?是谁?”
道儿说:“就是那个歪脖子树下硬扛着的,被老婆休了要你帮忙的……”
东方朔明白了,他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高兴地问道:“朱买臣?他这个时候回长安啦?”
朱买臣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齐鲁女和辛苦子只好回避。道儿忙倒上茶来,然后也悄悄退下。
朱买臣双手一揖:“东方大人,别来无恙啊?”
东方朔苦笑一声:“什么无恙?长安城都快染病了!朱大人,你一去会稽,居然去了这么多年,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朱买臣也是苦笑着说:“咳,我在会稽郡,一呆就是十年。都是张汤这个奸贼,屡屡在皇上跟前说我的不是。不是兄长进言,皇上还想不起我呢!”
东方朔说:“大半年前,我还没去战场呢,皇上就同意召你回来了,怎么现在才到?”
“大人,我收拾行装,带上家小,不紧不慢地往长安赶。路上还要绕个道,不敢从下邳路过啊!”
东方朔乐了:“朱买臣啊朱买臣,你是堂堂一个郡守,居然还怕那个杀猪婆?”
朱买臣也笑了。“不是怕,是没必要。大人不跟小人斗,男人不跟女人斗,成家的不跟光棍斗,穿鞋的不跟赤脚的斗。何况我这个太守,也有错捏在人家手中。就是她不来惹我,我走那儿招摇过市的,也显得太没气量了。”
东方朔点了点头,心想,这个朱买臣,和主父偃就是不一样。要是主父偃啊,早把十面铜锣都敲成了大漏筐!
朱买臣见东方朔不言语,以为他另有想法,便又说道:“小弟在路上,听说霍大司马不幸亡故,便更不想早进京了,于是又在路上多耽搁了几天。”
东方朔说:“是啊,皇上伤心得很,谁都不愿见,你来了也是呆着。”
朱买臣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道:“大人,大河决口子了,你知道吗?”
东方朔吃了一惊:“什么?大河决口子了?在哪里?”
朱买臣见他果然不知,更是一惊。他叫道:“在瓠子!小弟过了中条山,在那儿刚呆两天,就看到许多逃难的人从北方跑来。小弟知道这是大事,于是便亲自带几个家人,到瓠子那地方看了一下。天哪,那个大山坳里,河水老往上长,最终从两山之间冲个口子,决出河岸,黄水滔滔啊!”
东方朔愣住了:“怎么我在长安,一点都不知道这事?”
朱买臣说:“大人,一路之上,灾民满地,哀鸿遍野啊!可我回长安,看到一路上都有重兵把守,不让难民流入长安。”
“还有重兵把守?没听说卫将军发令,是谁派的兵?”
“是丞相!我细细问了,都是丞相李蔡派的兵!”
东方朔气哼哼地说:“这个无德无能的李蔡,大是大非上他装狗熊,对付起老百姓来,他还倒挺能!”
朱买臣接着说:“还有,大人,我一路上受到不少廷尉府的暗探盘查。他们封锁消息,甚至不让商人游客进长安!”
“你是奉诏回京述职,难道他们也敢阻拦?”
“拦倒是没拦,可他们威胁我的家人说,皇上近来心情不好,张汤有令,谁要是多事,胡说八道,就要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