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你是要朕,放了狗监杨得意。是不是?”
东方朔应道:“皇上圣明!皇上,一个狗监,跟臣学着唱了一点小曲,也要治罪。还有人,没唱小曲,也要被赶出长安,也要被投进监狱!”
武帝知道他是指汲黯等人,本来不想与他争论,但他也觉得汲黯被看管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他看了东方朔一眼,感慨地说:“东方爱卿,你不要急;朕已经让汲黯到东海郡去做太守。他在朝中,像个刺儿头一样,朕不舒服!至于杨得意嘛,他随朕多年,辛苦甚多。编点歌谣,发发牢骚,人之常情。朕已关照张汤,不许加害于他!可其它的人,朕不了解,你也不了解。朕设廷狱,就是主管法律和断案。这些事,一如你给朕的书简中所说的,‘执法不阿,唯法是则,六亲不避,幸臣也夺’,朕如果要干涉廷尉断案之事,恐怕爱卿你也会说不对吧。”
东方朔见他把球又踢了回来,马上又“踢”了出去:“皇上圣明!可为臣知道,这一两年来,长安之中,人心不定。尤其是大农令桑弘羊的助手颜异,无故被抓,至今弄不明白是什么过错。臣恐长期如此,人心惶惶,于社稷不利啊。”
武帝点点头。“东方爱卿,你说的对!霍子侯,你去廷尉狱中,传朕的旨意,速将杨得意放出,交东方爱卿看管。其它人等,一个月内,定要弄个明白,有罪的治罪,无罪的全部放出!”
冯子都忙说:“臣霍子侯尊旨!”
东方朔却大叫起来:“哎哎哎哎!这不是冯子都嘛!你怎么又成了霍子侯了?”
李延年却上前帮腔:“东方大人,这是皇上的旨意,让冯子都继承霍大司马家的香火,改姓为霍,封为霍子侯的!”
东方朔大为不解:“皇上,您让这么个玩意,继承霍去病的香火?”
武帝既是解释,也是相劝:“东方爱卿,他有这份心,就随他去吧!朕觉得,有个霍子侯在,朕的心里还轻松了好多!”
东方朔却不依不饶:“皇上,我可是霍去病的干爹,您说,他要是霍子侯,是霍去病的儿子,那臣的位置,往哪儿摆呢?”
武帝没想到东方朔还争这个:“这……”
冯子都却向前一跪,接过话来:“东方大人,奴才该叫你爷爷,叫你东方爷爷!”
东方朔大怒:“啊呸!我东方朔八辈子没有孙子,也不要你这样的猴儿胡孙、龟孙子!”
冯子都却厚颜无耻:“东方爷爷,不管什么龟孙、胡孙,什么猴儿的,皇上可真的封我做了霍子侯!”
东方朔叫道:“什么‘子侯’?你是个‘沐猴’,‘沐猴而冠’!”
冯子都当然听不明白:“爷爷,什么叫‘沐猴而冠’?”
东方朔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李延年上前解释道:“这‘沐猴而冠’啊,是说一个猴子,洗了个澡,带上个朝官的帽子,就算当了大官啦!”
冯子都却恬不知耻:“东方爷爷,您说得好,我霍子侯就愿‘沐猴而冠’!”
东方朔气得说不出话来。
武帝上前劝道:“东方爱卿,你前番战场杀敌功高,朕该给你封侯才是。可是你看这三个月,朕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东方朔怒气冲天:“皇上,臣不要封什么侯!这种人都能封侯,臣宁愿到深山之中,去当猴子!”
武帝这回抓住了东方朔的把柄。“东方爱卿,刚才你还骂他是‘沐猴而冠’,转眼你却要去当猴子!八成你被气得昏了头吧!”
东方朔大叫:“皇上!臣从未想过什么侯不侯,臣只想让你知道,大河在瓠子一带,决了个大口子,已有许多人流离失所,再不想办法,就要出大事啦!”
武帝大吃一惊:“啊?!有这回事?怎么丞相也不报来?”
东方朔嚷嚷起来:“皇上,那丞相李蔡,还不是张汤的传声筒?再这样下去,天下发生什么事情,您都不知道了!”
武帝急得在殿中乱踱:“那好,朕现在就要文武百官,给我上朝!”
东方朔看了看天空,叹了一口气,压低嗓门说:“皇上,太阳都快落山啦,还上什么朝?您快想想,怎么堵住大河的口子,明天早上就派人去吧!”
武帝连连点头:“那好,那好!霍子侯,快领你东方爷爷到狱中,将杨得意放出来,随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