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无可奈何地说:“太史公,您老人家也信这个?”
司马谈向后一撤身子:“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近日我和迁儿在解读《天官书》,发现古人所说的星相与人间诸事诸人,相互对应,不是没有根据的啊!”
朱买臣趁机问道:“太史公,那请您说说,近日天上的天狼星怎么样了?”
司马谈看了朱买臣一眼,说道:“朱大人,看来你是个天天都在观察星相的人。这天狼星嘛,近日昏暗无光,而太岁木星则有亮光射出,直逼天狼啊!”
朱买臣拍腿大叫:“好啊,太史公,您这么一说,朱买臣太高兴啦!”
司马谈却说:“朱大人,你先别高兴!天上众星,我都能看出其象,唯独这太岁星,气象万千,变幻多端,令老夫琢磨不透。东方朔,听说你就是太岁星,你就向老夫泄露一点天机吧!”
众人露出期待的眼神。
东方朔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太史公,那都是李少翁这个小人,为了蒙骗皇上,为了堵住我的嘴,在那儿瞎编的!太史公,东方朔自幼生长在平原,家园之后只有一个土堆,叫做重丘。秦皇东海求仙,偏说这里有什么紫气,便弄个大鼎和宝剑压在那儿。等到蔽人出生那一年,大鼎就飞了,重丘也被压斜了,重丘四周,除了桃树,什么树都长不好。我自小没了爹娘,跟着哥嫂长大,我是吃桃长大的,哥哥嫂嫂就叫我桃童。咳,不瞒诸位,也不光是我爱吃桃才叫这小名,还是因为我自小太淘气!”
“好!痛快!老夫今天前来,一是想给你贺喜,二来就是想听听你的身世。不然,老夫枉当太史啦!”太史公有些兴奋。
东方朔看了看周围,说道:“好的,太史公,今天高朋满坐,我也高兴!辛苦子去迎亲,到正午才能回来。还有大行令公孙贺大人没到,我们就等他一会儿。既然太史公有令,那我就接着说一点。从哪儿说呢?”
司马谈说:“听说你曾随文成子学文,赤松子学武,有这么回事么?”
东方朔笑了笑:“太史公,我也不认得什么文成子,赤松子。只记得十多岁时,我骑着黄牛到西边的大河岸上放牧,见有两个老人,一个长着长长的大白胡子,一个却是红脸黑须,正在那儿下棋。我觉得好玩,便扒在牛背上看了一会。小孩子嘛,就是嘴快,不知不觉地说了两三步。不料他们就把棋给推了,不玩了。我以为他们要找我算帐,往牛屁股上猛地一拍,赶紧溜——。那两上老人果然追上来,硬是把我扯下黄牛,按在地上,非要我拜他俩为师不可。从那以后,我便随那个长胡子的学诗书礼乐,周易八卦,随那个红脸短须的学剑术兵法,可他们两个,从来都不告诉我他们的名字!”
司马谈大笑:“哈哈!白胡子的就是文成子,红脸的定是赤松子,难道你不知道?”
东方朔却一脸的愕然:“不对啊,太史公。当时我一再问两位老人的名子,白须老人说,我是齐国人,长着白胡子,你就叫我齐白须;他是鲁国人,有张大红脸,你就叫他鲁红脸。他们没说自己是文成子,赤松子啊!”
司马谈笑道:“东方朔,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文成子是齐国人,赤松子是鲁国人,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东方朔笑了一笑:“太史公,您说是,就算是。反正当时,我就叫他们齐白须,鲁红脸,他们就叫我桃童。等到十六岁那年,他们说我成人啦,不能再叫桃童,就要给我取名字。两个争了半天,白脸师傅教我学文,非要我姓齐,叫齐文杰;另一个是我的剑术师傅,非要我姓鲁,叫鲁剑侠。两个争执不下,差点打了起来。”
太史公说:“那文成子是齐人,让你叫齐文杰,是为了继承他的家传;而赤松子是鲁人,让你叫鲁剑侠,分明是光大他的剑略兵法呗!”
东方朔对此不置可否,便接着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让他二老别为我的名字打起架来,就上前说道:‘二位师傅,不管是齐是鲁,反正都在东方,而弟子自幼没了父母,兄嫂将我养大成人,长兄姓齐,老嫂姓鲁。何不让我复姓东方,兼含齐鲁,既尊师、又敬长呢?’两位老人点头称是,所以才有东方这个姓氏。”
司马谈说:“这下老夫才真的明白。二十多年前,你见皇上时,为什么只说出随兄嫂之姓,不讲师傅这一层呢?”
东方朔却说:“太史公,兄嫂是我至亲,待我如同父母。我就是一生无功,兄嫂也不会怪我;可若抬出师傅来,自己若无成就,不是有愧师长,无颜面见天下名士?”
司马谈点头称道:“说得好,说得好!做人就该这样。那你接着说,你的名字是怎么定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