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_天堂也有一双媚眼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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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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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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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所以,总是重复放他的精彩对白。等我吃完了,原田才开始讲话,他问我,“你知道我多久没有写东西了吗?”这话问得有点蹊跷,他不是一直在接活,在写那些乱七八糟的清宫戏或民国戏吗,怎么会说没有写东西呢?不过,我没言语,我知道,他会接着往下说的,尽管听着就是了。果然,他又继续说道,“从搬到这里来之后,我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生命像蒸汽似的挥发了。”他颓然地说,我还从来不曾见过他如此的颓然,我所见到的颓然的表情,大多是在那些吸毒者的脸上,在那些癌症晚期患者的脸上,在那些公司倒闭欠了一屁股债的破产者的脸上,我没想到这种表情竟会出现在原田的脸上。

(bsp;“也就是说,你最近接的剧本其实都是由梅梅完成的,是吧?”我说。

“你怎么知道?”原田惊讶地问道。我早就知道了,自那天听了他跟那个混蛋导演的交谈以后就知道了。他苦笑着说,“刚来这里的时候,我还能写,只是缺乏激情,发展到最后,干脆就什么都写不了啦,不是不能写,而是写不下去。枯竭,枯竭你知道吗,枯竭对我来说越来越不是一种匮乏,而是一种病,一种无法治愈的病!”原田咽了一口唾沫,仿佛一个骑着骆驼横越撒哈拉沙漠的冒险家迷了路,而且也没了水似的,那么绝望,那么干渴,“幸好,梅梅看了太多的电影,一肚子的故事,还能搪塞一阵子,勉强把那些导演对付过去。”他说,“我本可以不再接活,不再写的,好好地歇一歇,或是读读书什么的,可是你知道,只要一歇,就会人家说你已经江郎才尽了,说你过气了。我虚荣,我丢不起那人!”

“所以,你就硬撑着;所以,你就装孙子;所以,你就像鸵鸟一样把脑袋扎进沙漠里,而把屁股露在外面?”我说。

“差不多吧。”

“你累不累呀?”

“累,要多累有多累。”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特别怀念我以前住的那个殖民地时代的老房子,虽然小,虽然狭窄,可是在那常常有一股创作的冲动激励着我,让我产生过无数的奇思妙想,应该说,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而这里不是,在这里我总有一种生活在别处的感觉,这感觉特别的强烈,但是我没法用言辞表达出来。”原田示意梅梅将电影的录音关掉,我知道,下面的话,才是他最想说的,“前两天,我又回到我的老房子里去看看,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我发现,我以前的那些想象力和写作的冲动又恢复了,当时特别想抓起笔来,写上一首诗或是一个故事,可是,一走出老房子,突然那冲动和那神奇的灵光一现再度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意识到,如果我还想有所作为的话,我就必须回来。”

“那么,还犹豫什么,你尽管回去好了,干嘛弄得这么复杂?真理从来就是简化世界,而不是制造混沌。”我说。

梅梅也说,“我也是这样劝他的,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反而责怪我毫无水浒精神。”梅梅显然正急需一支同盟军,突然发现我就是,自然是大喜过望。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讲究尊严的,其中关键中的关键是崇尚信义。我就是不忍抛却哥们儿们……”原田嗫嚅道。

梅梅告诉我说,“就为这个,他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了,总是辗转反侧。我不理解,这事值得进行这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吗?”

梅梅没有虚构,才几天的时间,原田憔悴了许多,原来,我总开玩笑说他长得像青年莫扎特,有着光洁的额头,现在再看,完全是垂暮之年的老莫了,满脸的皱纹,跟错综复杂海运图似的,东一横西一竖的。

“得了,回头我去找彭哥他们解释,你不必为此顾虑太多。我是理解你的,我想,他们也会理解的。”我说。

“不急,过了这个春节再说。”原田把年历摊在桌上,看了看,用红蓝铅笔圈了一下,说道,“还有六天就到了,哥几个热热闹闹地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

我走到他的背后,用手臂围住他的肩膀,摇了摇,这是我的一种情感表达。他也拍了拍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笑了。友情,是用不着怀疑的,它存在,只不过这种友情是一片片碎的,也只能一片片碎的去感受,去领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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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64

村西的小木桥到了非修不可的的地步,昨天,一个孩子一脚踏空,从上面掉里下来,幸亏小河上了冻结了冰,才不致出人命,这要是赶上汛期,就麻烦了。村委会召开紧急会议,各家的户主聚集一堂,商讨对策,一晌午也没有个结果,原因是意见不一,村西说必须马上修,村东却态度暧昧,因为他们很少过那座桥,叫他们掏腰包不太情愿。房三爷就很生气,说现在的人都坏了良心。我对房三爷说,“他们不修,咱们自己修,何必又要开会又要投票,烦不烦!”我开车拉上房三爷和秀大妈到集市上买了七块桦木板,让会木匠手艺的苏怀三下五除二就修好了,前后才花了半个钟头。

村主任为了表示感谢,非要给我们写个表扬信,房三爷说,“你快算了吧,这几个爷们儿不稀罕那个。”把村主任弄得挺尴尬,跟我们握了握手,就走了。后来,我听说,村主任到处散布说,“他们不过是财大气粗罢了,我要是有他们那么多票子,我比他们还大方,我能挨家送一台彩电。”

秀大妈很是为我抱打不平,脸红脖子粗地骂村主任“没人味”,我则很不已为然,一笑置之。这并不表明我有多么豁达,只是说明我仅把这里当做一个客栈,而我也仅仅是一个匆匆过客,随时都可能离去,从此将这里忘得干干净净,甚至留不下什么记忆。“别再去琢磨什么狗屁主任了,眼看过春节了,我们琢磨琢磨过春节的事吧。”我对秀大妈说。秀大妈说她一直呆在乡下,不知道城里过春节的规矩。我说,“我们既然是住在乡下,就照着乡下过春节的习俗过好了。”秀大妈说,乡下过春节要挂灯笼,要贴窗花,要吃年糕……我说,“早就听说你是剪窗花的一把好手,今天叫我见识见识你的手艺好不好?”秀大妈有全套的剪纸家什,都装在一个笸箩里,很快就剪出许多来,贴在窗上的有“招财进宝”,有“双喜临门”,贴在墙上的有“西厢”,有“十二金钗”,个个栩栩如生,令我赞叹不已,“太好了,回头我们给彭哥他们送几张过去,他们一定会喜欢。”秀大妈怕拿不出手,人家笑话,我说,“这是最珍贵的礼物了,他们花钱也买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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