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装着我全部家当的背包,出到党校门口前面的街口,丹丹已经等在那里了。我们步行离开党校路口200米距离才一起打个“摩的”去三招。
北水县人民政府第三招待所门前是一条老街,显得有点冷落,但后面的园子却停了不少车子,证明着政府明天还会有什么会议或重要活动。我们大大方方的走进大堂。大堂也显得比较朴素,唯一区别于其他旅馆的就是墙上挂了五六个大时钟,每个时钟所显示的时间都不一样。我正奇怪,却发现了原来时钟顶上还有个写着“北京”、“纽约”、“巴黎”等字的牌子。北水城的旅馆只有“交通酒店”和“三招”的大堂是挂几个时钟的。通常的情况下,如果有客商来北水县考察或洽谈业务就由交通酒店来接待;政府官员来北水县访问或者开会的就安排到北水县人民政府第三招待所。原则上是政企分工。但是如果来的人员太多,就互相调拨。实际上也公私不分了。不过,“交通酒店”和“三招”同时客满的情况从未出现过――也许北水县太小了。我和丹丹是从大门进来的,柜台里的两个小姑娘只是瞥了瞥一点热情都没有。继续她们的话题聊闹着。这怪不得她们,因为她们已经有一个习惯:从大门进来的客人,有小车送来的,是第一次来的政府要员,要陪起万分小心去接待;从大门独自走进来的客人,是所谓“对外开放”而需要住宿的普通客人,怎样的态度都会住到这里,而且也不会影响她们的“服务分数”;到园子里泊好车从后门进来的客人,才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因为这些人是经常性的光顾,而且都是跟政府机关有些关系,暗中影响着她们的饭碗。
“要个夫妻房,豪华的!”丹丹把身份证往柜台一掼,也许是看不惯这些服务员的态度,声音粗粗的。
夫妻房其实就是单人房,两个人一起习惯上不会说开单人房,说夫妻房只是心理和听觉上的需要而已。
“夫妻房?拿结婚证,还有那位先生的身份证。”
我们哪有什么结婚证呀,况且我的身份证都交给易老师去办自考报名手续,没拿回来。
丹丹看看我想说什么,给我拦住。
“什么证呀证的,去,叫你们李洪彬来!”我板起脸来,森森的对两个服务员说。
“他不在。”
“他怎么不在?他刚才还跟我通了电话!”我伸手去拿电话机,“我打电话给他!”
“不用打了,我帮你们登记吧。”一句话倒把她们唬住了!她们对望一眼,乖乖的象两个小绵羊,从抽屉里拿出登记本,态度恭敬得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其实,我哪里认识什么李洪彬呀,只不过是情急生智而已。我当时站在柜台前,抬头可以看见挂在柜台后面墙上的营业执照,法定代表写着“李洪彬”三个字。我想也许“李洪彬”就是她们的经理吧,反正是个厉害的主儿,就搬了出来。我知道象她们这些在前台的小姑娘,欺软怕硬惯了,不摆大点的倒给她们欺负到家,还在背后笑话呢!我不是叫“李老板”或“李经理”,而是直叫“李洪彬”的名字,还要打电话的,再加上丹丹一开始就大刺刺地要开豪华房,使她们觉得我们也是得罪不起的主儿。
“先生,对不起,我这里没有豪华房了。我派辆车送你们去……”小姑娘仔细地翻了一遍登记本,抬起头怯怯地说。
“送我们去交通酒店?不用了!”我恶人做到底,“没豪华房就开个标准房吧,要不普通房也要了。反正今天就住定这里,再没有房你们就想办法给腾一个给我!”
“标准房还是有的!”小姑娘又低头翻登记本,“318怎样?要不要先去看看?”
“好吧,就318,好意头!”丹丹刚才的不快已经一扫而光,笑容就象清晨的玫瑰,还滴着露珠呢。她说着话还要拉拉我的手,仿佛是兴奋的心情无法消散,要从手上才能给我传递过来。
登记的小姑娘连我的身份证也不敢要去看了,她看了丹丹的身份证地址(本县马阳镇派出所宿舍x栋x号的字样),也是有单位有身份的人,对我的身份不必怀疑。而且象我们这样两个人到这种地方开房,凶巴巴的拒拿身份证的只有一种人:官员,而且是个不小的官员。因为这种人带个女人去开房绝不会登记自己的身份,即使以后有什么风声,也是“查无实据”而不了了之。
“房价原来80元每天,你们既然是李总介绍来的,就打九折,算70元一天。”小姑娘写好一张单子递给我,“连同押金,暂预收150元,这是单据,退房时退还押金的。”
丹丹从手袋抽出两张“四人头”给她。
“小翠,你帮这位先生提行李上318。”小姑娘收了钱,本想堆起一百二十分笑容,但由于太紧张,只有七十是真的,其余的就勉强得打了好几折,“刚才对不起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在李总面前不要记怪我们。”
“不会,不会。”这是真话,我本来就不认识她们的什么李总,“你们现在的服务态度很好,很好。”
我们没多少行李,就一个装着几件衣服的小背包,丹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旅行提箱,本来自己拿着也挺轻松的,但象她们这样的势利小人,劳动劳动她们也不觉心疼。我不客气的把背包和丹丹的提箱交给那个叫小翠的女孩子,自己牵了丹丹的手跟着小翠爬楼梯(没有电梯的,招待所才五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