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惊讶的看着他,又四周看了看,幸好这头等舱人不多,他们附近根本没人,要不然那些人只有两个选择――110和120。
赵易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傻傻的问胡煜为什么又想说了,而是点点。胡煜呆呆的注视着前方,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不是深圳人,可能在深圳的大街上根本就找不到地道的本地人吧!呵呵!我是江西人,我还记得我的老家是在喇叭山下的一个小山村,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喇叭山里住着的是瑶族人,瑶族人……”胡煜轻语了几句,复道:“那个时候听爸爸瑶族人住山里,他住山脚,后来一次他进山与一个瑶族姑娘相爱了,她就是我妈妈,本来这是好事,毕竟国家也在提倡民族大融合嘛,可那个瑶族的群落人不多,所以就提了个要求,说爸爸的第一个孩子在断奶后必须归姓于瑶族人,爸爸和妈妈一商量也就答应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你知道山区的人文化水平不高,重男轻女的,所以他们也没多心痛,在说又不是不能去看望。过了六年,我出生了,这时我们家除了那个还未谋面的姐姐外,我已经有了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到了我的时候,家境已经有所改观,勉强能供我上小学了,要进学校的前天,那个我一直没见过面的姐姐从山里回来看望我们,说是跟人定亲了,现在想想那时姐姐才十四岁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姐姐,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柔,她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可能是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吧。自从她定亲后,便时不时的回来看望大家,一年后姐姐结婚了,可没过半年她的丈夫就意外跌落山谷死了,瑶族人可没有什么守节之说,没过几个月,姐姐又嫁人了,可这次也没过一年,她的丈夫又意外身亡了。这样一来,姐姐就没人敢娶她了,虽然他们没有克夫一说,但迷信起来比汉族人还严重,最后他们把姐姐轰出了瑶族居住地,妈妈只好哭着接回姐姐,回来后,姐姐便把所有心思都花到了我这个最小的弟弟身上,我记得那是我最快乐的几年,等我小学毕业后,学校让我继续上初中,但那是要去镇上念的,开资比较大了,爸爸便没同意,可姐姐说一定要让我读书,没钱,她出去挣,那个时候全村也开始有人出去闯了,她找到刚回来的人,说让他带自己出去,那人答应了,姐姐临走的那天,我整整哭了一个晚上。”
说到这,胡煜已经开始哽咽起来,赵易赶忙递上一张纸,胡煜摇摇手,没接,而是继续道:“姐姐走后半年,就开始给家里人寄钱了,家里人高兴坏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那么多钱啊!纷纷夸姐姐能干,只有我高兴不起来,我只希望早点念完初中,好让姐姐可以回家来,因为她说过,待在家是她过的最快乐的时光。我念完三年初中,姐姐一直都没回家来,过年也没有,最多只是写写信,姐姐每寄来一封信,我都会回一封过去,信里面写满了我的思念!初中毕业那年暑假,姐姐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还记得那时候姐姐穿着的已经根本不像是个农村姑娘了,姐姐原本就漂亮,加上服饰的陪衬,整个村子里的男人都看的眼直了,有几家甚至上门来提亲,我清楚的记得姐姐听到提亲两个字脸色变的很难看,大家以为她还没从以前的阴影中恢复过来,也就没问,可我知道绝对不是!姐姐在家待了半个月,又要过去了,更叮嘱我要我继续念书,考大学,说只有这样才可以在外面的世界好好的生存下去。我哭着不让她走,说宁愿不读书,也不想她再走,姐姐被我的话惹火了,以从来没有过的严厉语气狠狠的骂了我一顿,骂着骂着她自己也哭了。最后她答应我,只要我读完大学,她就回家来。可那至少也要七年,但为了让姐姐不再骂自己,我答应了,他妈的!我竟然答应了!?”胡煜突然声音暴增几分,狰狞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悔恨。远处几人寻声望来,赵易赶忙歉意的打着招呼。
胡煜似所未觉,继续道:“又过了一年,高一的暑假,我回到家中,原本欢声笑语的家里,突然没了声音,爸妈沉着张脸,我问在家中的哥哥和姐姐,但他们没告诉我,后来,村子里流传起关于姐姐的故事,说她在外面做别人小老婆,卖身,反正全是坏的事,我怒火大起,没有人可以这么说我姐姐,在村子里听到谁说,我就打谁,我那个时候我就像疯了一样,后来爸爸知道了,出来打我,我气之下逃进了山中,也就是在山中,我得到了……那……那个!”还好他还有点理智存在,没有完全沉浸到故事中去,不然他就要成第一个印咒而亡的铠甲主人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也没当真,我只是一门心事的想见姐姐,想要她亲口告诉我她没有做那些事,终于我忍不住了,一个月前,我趁回家的机会,偷了家里五百块钱,踏上了寻姐姐的路,我按照信中的地址一路找过去,最后我来到了深圳下沙村,进到村里,见到眼前的种种,我突然不敢去见姐姐,我怕,我怕姐姐真的在那里,真的是……,苦思了一夜,我还是决定要见到姐姐,不管怎么样,姐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从没识过字的她,在这繁华的都市里凭本事过活已经很难,哪会有钱供我读书?就算姐姐再不是,她始终还是我姐姐,那个爱我,疼我的姐姐。”
“我敲开了那家的大门,但没有找到姐姐,失望中又有点希望,就这样,我找啊!找啊!直到我用完了所有的钱,但我没有放弃,我捡破烂卖点钱,直到,直到……”胡煜的声音颤抖起来,连身体也跟着颤抖,“直到五天前,我在一个收容所门口见到了姐姐,那时我根本不敢相信那就是我姐姐,她全身衣服比我的还破,脸色青中带紫,头发枯黄的凝结在一起,缓散的眼神见到我后,才有了点神采,我抱着她大声哭起来,这才又发现,姐姐在我手中是那么的轻,我就像抱着一副骨架,我发疯般的抱起姐姐要收容所的人救救姐姐,可他们告诉我姐姐得了……得了爱滋,晚期!”
听到这,赵易浑身一颤,用手轻轻按在胡煜的肩上,继续听道:“那天晚上,姐姐用虚弱的声音告诉我说,小四,姐姐对不起我,答应要供我到大学的,见我哭的厉害,便说起我小时侯的臭事,我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停止说话的,我只是一直抱着她,到了第二天白天,收容所的人来了,他们是来叫送我们走的,这时我才发现姐姐的身体早没有了温度,但她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她死在了最亲爱的弟弟怀里,恐怕是她一生最幸福的事了吧!我想带姐姐尸体回家,但他们不允许,说只能带骨灰,可我那有钱去火葬,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女的,她叫安敏,是姐姐在深圳认识的姐妹,她帮我付了钱,在我一再的追问下,她才跟我说出了姐姐的深圳血泪史,姐姐没有文化,但她人长的漂亮,带她来深圳的那人劝姐姐‘下水’做,刚开始姐姐不肯,可凭她实在样活自己都难,不过她还是没有去做那个‘小姐’,而是经人介绍给一个香港人做的‘二奶’,在姐姐看来,这‘二奶’的名声要比‘小姐’好上不少,那人对姐姐很好,出手也大方,姐姐这一跟他就是三年,第四年,那人做生意可能亏了,被人追到内地,毕竟一起生活了三年,阿猫,阿狗都有感情了,姐姐便用自己的私房钱帮他交了点利息,可那个混蛋,竟然把姐姐卖给了那帮高利贷,自己又跑了,姐姐被那些人拉出去做皮肉生意还钱,没过多久就染上了爱滋,姐姐不舍的用钱给自己治病,她说反正自己的病治也没用,不如多剩点钱寄给我!再后来我就来了,我抱着姐姐的骨灰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发生大哭,我恨!恨自己!恨家人!恨所有人!我恨!我恨深圳!我恨这个世界!”要不是赵易反应的快,制止了胡煜,恐怕这架飞机恐怕就要飞去西天见佛主了。
赵易流着眼泪,死死的按住胡煜,他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悲惨的事,会有这么伟大的姐姐!好一会,胡煜才冷静下来,擦干眼泪道:“你还不知道我姐姐叫什么吧?她叫胡美丽!”
赵易也趁机擦了擦眼泪,道:“这,这是我听到的最美的名字,真的!”
胡煜道:“那天我就那样激活了‘魂’,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太复杂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可以去找所狠的对象了,我通过安敏找到了那个高利贷社团在深圳的分会,就在那个会议室里,我将真元化火,活活的烧死了所有人,烧的干干净净,公安局什么也查不到!哈哈!后来我又来到‘二奶村’,就是这个地方葬送了我姐姐,那么我就要它整个来陪葬。”
赵易轻轻摇摇头道:“害死你姐姐的因素太多了,你难道……”
胡煜瞪眼道:“是,我会一一让他们给姐姐陪葬,就算让整个世界陪葬,我也在所不惜!”
赵易顿时感到头大,这人完全处于仇恨的深渊中了,而且他把这仇,恨到了全世界,如果他是个普通人,那到好办,警察就能搞定,但他是铠甲战士,轻而易举的就毁了一个村庄,可以想象他要是爆发起来有多恐怖,怎么办?难道要自己在飞机上杀了他?打不打的过还是会事呢,只好维持原定计划,交给南京那帮人办!
赵易还是有点怒气的道:“你自己也是害死你姐姐的原因之一,你是不是也要杀了自己啊?”他也就是说说,这个理由太勉强了。
没想胡煜竟然点点头道:“是的!要不是为了我要上学,姐姐根本不必远走他乡,最后还惨死在他乡,等我觉得杀的差不多了,我就会去找姐姐的。”
赵易听他语气平和的说完这些话,脸色大变,心中不由的一寒,原来他早就抱有必死之心了。
“赵易,你知道吗?正是上次的平庄之举,让我心生感悟,决定不再带姐姐骨灰回家乡,家乡的人对姐姐未必就好,所以我把姐姐的骨灰撒到了大海中去了,愿她可以自由自在过自己的生活!”胡煜没有觉察到赵易的变化,依然说道。
赵易听他说这话,又觉得他可能还没有疯到不可就药的地步,毕竟他的语气中透出他不想找家乡人麻烦的意思,要知道带他姐姐出去的可正是他家乡的人啊!赵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和另外的哥哥、姐姐!毕竟他们疼你的程度,我想不会比你姐姐差多少,特别是你的父母!他们年纪也大了,你偷偷跑出来,至今没有音信给他们,估计他们都急疯了。”赵易这么说就是要他回去,可能家人的关爱可以化去他的滔天怨气。
果然,听到家人二字,胡煜脸色变了变,看向赵易,过了会,笑道:“赵易,你很聪明嘛!不过我也不笨!家里我是要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到了南京我先写封信回去吧!”
赵易心中大骂:靠……我白说了!
飞机平稳的在南京禄口机场,赵易和胡煜两人空着拳头从飞机里走了出来,接机处那叶心蕊一伙人早就在看了,见到赵易,叶心蕊几人走上前来,田世泰表情夸张的笑着说道:“欢迎来到古都南京!朋友!”
胡煜却很不给面子的道:“对不起,我们不熟,你的热情让我吃不消!”
赵易只好很无奈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还是叶心蕊反应快,道:“来,先去你的主处,到了那,我们再慢慢谈!”
来到宾馆,几人进到胡煜的房间,还没说几句话,胡煜便不耐烦的说想知道关于铠甲的信息,赵易用眼神示意叶心蕊,两人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了,一个眼神便能传达很多东西,叶心蕊笑笑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田世泰,你来说吧!”
田世泰咕哝了句:“怎么又是我啊?”而且说话的对象又是这让他很不爽的人,说起来便没了以往的激情,赵易怕胡煜听了不高兴,便插上来,由他代说起来。
赵易四人离开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几人午饭都没顾的上吃,便由田世泰出钱找了家馆子撮了一顿,理由是:他现在赚钱了,而且是赚了没处花的那种!吃饭的时候赵易没有说关于胡煜姐姐的事,只是把如何见到胡煜说了遍。过后,几人回到基地,赵易才一五一十的说出了那个悲惨故事,听的叶心蕊和钟水若二人面纸就没断过,田世泰眼睛也是红通通的,对他才的无理也就不再记恨了。
就在几人还沉浸于那个故事不能自拔的时候,甲子按响了门铃,赵易开门,还没等他问,甲子喘着粗气出口就道:“快,长沙那又有了!”
包宇文这时也得知了胡煜来宁的消息,他知道时不待我,他不能再在家等了,必须主动出击,于是他命令手下密切关注那些不准暴光的案件,和一时无法破的了的案件,他要去会会这些千年前的“下属”们。